車伕倒是個明白人,只管應好。

綠蕪亦步亦趨跟在平安身後,看著她穿過人群,輕車熟路找到一家點心鋪子門前,買了兩份糖酪鮮櫻,遞給了她一份,她受寵若驚,大著膽子問道:“平安姑娘好似對永安城十分熟悉?”

“以前來過幾回。”說著,將點心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卻立馬蹙了蹙眉,“味道不似以前鮮甜了。”

周遭過往多為男子,便是有女子也遮了面,唯她們兩個大大咧咧露著臉,還將吃相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是尋常閨閣小姐斷不敢做的事。

綠蕪被來往的目光盯得羞紅了臉,想提醒平安注意女子儀態,可意識到平安並非她家小姐,說不定隨性慣了,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她捧著點心,聞著香味有些眼饞,但到底沒敢像平安一樣當街享用。

平安說是隨便走走,還真是隨便亂走,東逛逛西瞧瞧,直到綠蕪覺著雙腿傳來酸澀的痛意,平安才在路邊找了茶棚子坐下來。

綠蕪候在一旁,不動神色敲了敲大腿,不想剛得一絲喘息,不遠處忽地跑來兩排官兵,迅速將兩旁的路人盡數清理乾淨,老闆見狀,“哎呦”一聲,忙讓茶客們起身退讓。

除去平安二人,其他的彷彿已司空見慣,不敢多逗留,誠惶誠恐退到貴人看不到地方。

綠蕪沒見過這麼大的排場,張望一番,回頭發現只有自己和平安一動未動,不禁嚥了咽口水,“平安姑娘,我們是不是也該避讓一下?”

平安恍若未聞,還叫她坐下來一道喝口水歇息歇息。

綠蕪哪敢,看那些官兵越來越近,更是忐忑不已,搖頭時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她伺候姜沉香多年,本自認也算能揣摩些人心,直到遇上平安,她才知自己坐井觀天了。

以前跟在姜沉香身旁,所見的多是些大家閨秀,從來端莊守禮,不做越矩之事,可平安全然不同,行為不拘一格也就罷了,想法也稀奇古怪得很,叫人難以捉摸,她長到這般年紀,就沒見過這般特立獨行,還膽大妄為的女子。

眼見得前方氣勢洶洶的官爺就要過來拿人,綠蕪膽戰心驚,“平,平安姑娘……”

話音剛落,一抹寒光閃過,就見一柄冷森森的大刀砸在桌子上,惡狠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太子殿下移駕,還不速速退避!”

一聽這貴人竟是北齊太子,綠蕪雙腿一軟,險些沒站穩,驚惶看向平安,“姑娘,我們還是——”

“無礙。”平安依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堪堪起了身,“你們太子要去哪兒?指不定正好與我殊途同歸,不妨帶上我一道?”

這是何等的膽大包天,敢於太子攀扯關係?

綠蕪這下是真站不住腳了,偷偷扶著桌沿才沒叫自己栽倒在地。

那拿刀的官兵大怒,揮刀就要砍人,身後人卻一把拉住他,睇了眼平安,吩咐道:“將人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