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晴眼神裡面裡面的怨,賀騁是看在了眼裡的。到底是多年的主僕,總有著比旁人來的更加深厚的情誼。也更知道小丫頭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小丫頭在自己面前失了禮數,教育一二,也好過以後出去闖了禍,讓別人收拾強的多。

素晴被趕了出去,屋子內的氣壓都低了許多。

賀騁揉了揉眉心,有些的腦仁疼,“嵐風,你先出去,順便……指點指點她!”

嵐風恭敬的應下,出去還不忘記把門給稍稍的關著一些。

屋子內,一下子空蕩了起來。

沈昨幹了這麼一件蠢事,又有些不舒服,垂著腦袋,盯著腳下的一畝三分地,手不自主的就抓著衣角糾纏了起,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懊惱的不行。

他垂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賀騁輕易的就能看到他那毛茸茸的束著發冠的頭頂。本來比自己高了快一個頭的巨大隻,卻硬是比自己逼成了一隻認錯的萌寵,焉噹噹的,可憐巴巴的。

他忐忑的開口:“夫人……我會改的,你別嫌棄我,好不好?”

她的心莫的就軟了,“不嫌棄的,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在外面注意就可以了。我不是害怕別人笑話我,我是怕別人笑話你。”

言語傷人,不亞於利劍。區別不過是一個留疤,一個扎心罷了。

上天讓她在人海中選中了沈昨,她不願意沈昨因為自己,而備受指責和嘲笑。她知道自己給不了對方愛情,但在其他方面,她願意多給予一些。

“還有,沈昨,你……是不是著涼了?”

沈昨豎著耳朵,還沒想好回答,就感受到一隻柔軟而又溫暖的手貼上了自己的額頭。

“早起就聽到你咳嗽了,這幾天溫差大,你睡地上,怕是著涼了。”

他全身的感官全都彙集到了賀騁緊貼著自己腦門的隻手上,“沒事,我以前睡破廟和牆簷邊也沒事……這個幾天就好了。”

他受寵若驚,第一次被人關切,僵著身子不敢動彈。腦海裡卻想著盼著,那手能多停留一會。

摸到他額頭溫度有些高,賀騁無奈道:“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啊,以前你是一個人啊,現在你有家了!一會我讓人叫府醫過來給你瞧瞧。可別不當一回事。”

沈昨乖乖的又點頭。他悄悄的抬起眼,飛快的偷瞄了一眼賀騁,見她唇角微微上翹,他也忍不住露出大大的一個笑容來。

楚珺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蕭疏軒舉,湛然若神,年少風流筆難畫,道不盡無端風骨,是賀騁心中永遠的白月光。而沈昨六分像楚珺的臉,做出這樣子的表情來,實在是有些……傻氣。

沈昨原本提著的心,就這麼被這帶著關切的話語給從半空中拉回了胸腔。他的心砰砰的,跳的很歡快。

“夫人……素晴說的話,我一點都不難過的,只要你不討厭我,不嫌棄我,我都無所謂的。我也不怕別人笑話,以後……我會努力好好學習規矩,學習更多的本事。爭取有朝一日別人見到你,不是嘲笑你有個丟人的夫君,而是羨慕你有個難尋的好夫君。”

他不如楚珺能說會道,出口的話笨拙卻又認真。

賀騁的心莫名的被觸動,她道了一句,“好!”

兩人重新坐下,桌子上是新換的早膳。賀騁倒是吃的差不多了,依著沈昨的飯量,他大約是還沒吃飽,鬼使神差的她開了口:“剛剛我還沒吃飽,你呢?要不要在陪著我吃點?”

沈昨哪裡會不願意的啊?“要的!”

他再端著碗,時不時的偷瞄一眼賀騁,他在心裡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郡主這麼好的人啊?溫柔善良又體貼,半點都不冷漠,只要放在心裡,就讓人想要拼命的珍惜。

兩人吃過飯,小丫鬟進來把碗筷收拾了出去。賀騁沒忘記讓嵐風叫了府醫過來,給沈昨問診。

府醫姓胡,全名胡寒珩,以前是賀國公麾下的軍醫。跟著賀國公一起卸甲歸京,算是賀府的老人了。

胡大夫一年到頭,基本上是專門圍著賀國公他老人家轉悠的,這第一回被叫到榕溪小院,不是給郡主看病,而是給新姑爺瞧病。

一路上,他都揣測著,以為這外頭撿回來的新姑爺有什麼隱疾呢!

“手伸出來。”他診了脈,脈象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