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鄭老孩兒躺在地上叫苦不迭,瘦高個皺了皺眉,收回了那兩根手指,看向了那富家子弟,道:“看來不是裝的,老糊塗了。”

那富家子弟哼了一聲,道:“那便回去是了。”

瘦高個點點頭,帶著那人離開了鄭老孩兒的破屋。

鄭老孩兒見兩人離開,也不再亂叫,笑嘻嘻的拿出了那張幹餅,撕咬下來一小口,慢慢的品嚐著。

這張餅太珍貴了,可不能這麼快就吃光了。

那兩人走之後的日子,鄭老孩兒倒是過了一段無人打擾的時光,只不過,這時光甚是短暫,鄭老孩兒也遇到了危機。

他的餅吃光了,他的肚子餓了。

鄭老孩兒沒有出去,在屋裡等那個姑娘等了一日一夜。眼見白日西沉,那破屋的門外卻是一個人影也無,鄭老孩兒飢腸轆轆,手足冰冷,但卻沒有一點辦法可想。

他本就老糊塗了,原就是靠著那姑娘,才活到現在的,可現在那個小姑娘卻是遲遲不見,鄭老孩兒有點慌了神。

就在鄭老孩兒急得幾乎要哭出來的時候,那破屋的門又“吱呀”的一聲開啟了。

鄭老孩兒定睛看去,又不是那個小姑娘。

又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那個人臉色有些蒼白,與別人不一樣的是手裡卻拎著一隻燒雞。

看到燒雞,鄭老孩兒的口水都要流了出來,那人的眉眼之間似乎有著一股異樣的哀愁,看到鄭老孩兒這個樣子,便把燒雞遞給了鄭老孩兒。

鄭老孩兒早就餓得不行了,見到這燒雞,三下五除二就撕了開來,放入嘴裡大口吃了起來。

鄭老孩兒吃了半晌,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將那雞腿撕了下來,訕訕笑著遞給了那人,那人搖了搖頭,卻仍是不發一言。

鄭老孩兒嘿嘿一笑,繼續吃了起來。

那人一直在這破屋裡,呆到鄭老孩兒吃完燒雞,才默默離開。

鄭老孩兒倒是毫不關心,只要有吃的,他也不會在意那麼多,他更不會好奇這人究竟是誰。

說來奇怪,自從那日開始,這個人便隔三差五的來一次鄭老孩兒的家裡,每次來的時候,不是帶著燒雞便是帶著紅燒獅子頭那些鄭老孩兒一輩子沒怎麼吃過的美味,有時還給鄭老孩兒帶著一罈燒酒。

只不過那人的眼裡的悲傷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淡,那人卻也從未與鄭老孩兒說過一句話。

他只是默默看著鄭老孩兒吃完這些菜餚,便轉身默默的離開。

鄭老孩兒雖然整日期盼著這人來到這裡,但卻更希望那小姑娘來看自己。

可那個小姑娘還是沒有出現。

而那人卻也有幾日沒有來這裡給他送東西吃了。

鄭老孩兒又餓了。

鄭老孩兒那滿是油膩的手在那已經千瘡百孔的破棉被上用力抹了抹,放到了鼻子下面嗅一嗅,似乎還有著魚肉的香味。

鄭老孩兒正在回味的時候,門又被開啟了。

鄭老孩兒嘿嘿一笑,扭過頭去,想要看看那個人又給自己帶了什麼珍饈美饌。

可讓鄭老孩兒失望的是,這次門口的人,又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個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雖然一頭亂髮,衣衫襤褸,但卻掩蓋不住那臉上的一股英氣,眉宇間更是氣度不凡。

可惜鄭老孩兒壓根就不想見他。

鄭老孩兒又不認識這個小子。

這個小子又不會給自己帶來好吃的好喝的,搭理他又有什麼用呢?

鄭老孩兒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他低下頭不知在喃喃自語些什麼,不再抬頭看那個少年一眼。

可那少年卻偏偏不識趣般的湊了上來,笑嘻嘻的看著鄭老孩兒,道:“老爺子,你好。”

鄭老孩兒理也不理,蜷縮著身子,努力不去看那少年的笑臉,冷冷的哼了一聲。

少年卻是再次把臉湊近了鄭老孩兒,安撫般拍了拍鄭老孩兒的後背,柔聲道:“老爺子,是誰惹你不開心了,卻怎地連話也不與我說?”

鄭老孩兒腦子裡都是紅燒獅子頭、燒雞、美酒,哪裡會搭理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這次乾脆連哼也不哼,閉上了眼睛,向後一仰,竟是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