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想到這個笨法子。”

“滿爺若是被打的昏死過去,那便是跑不了了。”

這是阿牛昏過去之前,聽到的最後的話。

……

阿牛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究竟有多久的時間,阿牛甚至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因為他的雙眼被一根細如牛毛的針密密的縫了起來,給他縫針的人仍是這個年輕的男子,長得很白淨、很斯文,笑起來還有些靦腆。

甚至在給阿牛縫的時候,他似乎還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這個線很細的,就算是將來拆開,也不會影響到你的雙眼。”

“這是沒辦法的事,見諒,見諒。”

阿牛說不出話,因為他的嘴唇也被這樣縫了起來。

那個年輕人還小心翼翼的問他:“疼麼?”

“我也知道很疼的,”年輕人的語氣裡又多了幾分的愧疚,“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不縫上的話,你若是叫出來,那我便不好辦了。”

阿牛就這樣被這個年輕人輕輕的抬上了馬車,可阿牛身上,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沒有傷,輕輕一碰,阿牛就幾乎要叫出聲來。

阿牛終於知道皮瘦白為何會那樣對自己了,因為皮瘦白知道他要受的罪。

而這,恐怕還僅僅是個開始。

阿牛不知道這個白淨的年輕人為何這樣對待自己,不過他卻突然想起來一個人,一個幾乎不算人的人。

這個人不屬於江湖,只屬於官家最黑暗的角落,他的真名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但他的外號,在江湖上卻有無數人知曉。

“度日如年”。

……

青州城,太平當鋪。

周九然站在當鋪的大堂裡,山伯仍在那裡一下一下的掃地。

不待周九然說話,山伯便沉聲道:“你來了。”

周九然點了點頭,表情甚是木然:“你還沒走。”

山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笑了笑:“走?去哪裡?”

周九然卻不回答,道:“一會兒大公子便要來了。”

山伯雙目如電,冷冷地看著周九然:“怎麼?現在好心了?我家公子呢?”

周九然沉默半晌,徐徐說道:“山伯,我當了一輩子棄劍閣的管家,棄劍閣比我的命還重要,若是為了這個世家,讓我把腦袋奉上我也無話可說,你若要怪我,也無可厚非。”

山伯聽後,表情略有緩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周九然接著說道:“江湖上的事,又哪有什麼是非對錯,這一點,你比我明白。”

山伯不再說話,卻好似思索起來。

周九然道:“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誰,現在我要做的,也與棄劍閣無關。”

山伯皺眉道:“什麼意思?”

周九然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畢恭畢敬的放在了大堂的案几之上,沉聲道:“這裡面,有三千兩銀票和一張地契,那地契所在之處,遠在永寧府,是我們前幾年買下來的,若是在那裡生活,便可以遠離武林的是非,也可以頤養天年。”

山伯疑道:“永寧府?那不是在千里之外?你們為何……”

周九然神色嚴肅,低聲道:“那裡離西域也不甚遠,至於原因,煩請不要再問。”

山伯表情驚詫,竟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周九然拱手道:“若有人能勸服他退出江湖,恐怕也只有山伯你了。”

山伯不再說話,伸手拿起了那個盒子,望著周九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