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天一時語塞,卻也覺得今日的父親與往日的不同,便伸手抹了抹額角的汗珠,繼續聽著花落去的言語。

花落去接著說道:“花家槍法雖然神妙,卻是墨守陳規,中規中矩,這十幾年來,我潛心自創了一式槍法,萬變無形,以不變應萬變,今日就傳了你了。”

花子天揚眉道:“老頭兒,怎麼今日突然要教我武功?”

花落去嘆了口氣,低聲道:“臭小子,只是讓你知道,我們花家的基業,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昔日洛陽三大馬場,如今只剩下我們神駿門一家,其中的辛苦,你是不會明白的。”

花子天看了看那炎炎夏日之下,芳草萬里的花家馬場,還是不明就裡,卻覺得花落去在這一瞬間,似乎衰老了許多。

“亂世出英雄,”花落去似乎在感懷一般,“三十年前的那場浩劫,也成全了神駿門,我老了以後,花家就靠你了。”

花子天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只得點了點頭。

花落去道:“東坡居士曾言,’牽一髮而頭為之動,撥一毛而身為之變’,我這一式槍法,以攻為守,以守為攻,你看仔細了。”

花落去說完,手裡的木棍又斜斜刺出,花子天凝神細看,卻見那木棍的前端在以極小的幅度擺動,在仔細瞧時,又覺得那木棍虛實無窮,似乎留有了無盡的後手。

花子天竟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一式,看似樸拙無奇,卻是最為兇險的殺招。

花落去對花子天正色道:“這一式,我便叫它’牽一’。”

這一式,他足足練了三個月,才趕往武當去見玄天。

可在那場掌門大典之時,玄天卻失去了蹤跡,惹得長風暴跳如雷。

花子天再見到玄天的時候,玄天似乎也衰老了許多,但看起來仍是隨性自然,不似武當掌門一樣。

花子天將那一式“牽一”練給玄天看時,玄天那懶散的神情一掃而空,雙目也發出好似小孩子看到寶貝一般的光芒。

“這是……花落去教你的?”

花子天有些洋洋得意,笑笑點頭答道:“師父,這一招怎麼樣?”

玄天點點頭:“不錯,不錯,大道至簡,這一式,普天之下,沒幾人破得了。”

可是今日,就在這病懨懨的男子之前,花子天的“牽一”,就這樣被他破了。

花子天雖然驚異,但片刻之後,兩柄短槍又如狂風驟雨一般,向南宮恨我擊了過去。

一時間,太和宮前的雪花被激得飄揚四濺,眾人只見得兩條銀龍一般的短槍四下翻飛,卻始終進不到那赤練一般的刀光中去。

只是,南宮恨我似乎被那短槍逼得左支右絀,只有守勢,不得進攻。

江湖群雄頓時紛紛讚歎,看來這洛陽花家神駿門當真是名不虛傳,花家的少主,就可以勝過這名滿天下的楚天雲。

然而李寒川、南宮鐵等幾人,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玄天看向了長風,嘆氣道:“子天敗了。”

長風不明就裡,問道:“子天……他不是佔著上風麼?”

玄天長出了一口氣,低聲道:“以子天的性格,還是修習武當的武功為多,我派之武,講究的是後發先至,以武止戈,隨性而為,你可見子天什麼時候這樣搶攻過?”

長風略一沉吟,卻見那邊花子天的雙槍如蛟龍般直射向了南宮恨我,南宮恨我的血蓮刃將那雙槍擋開,花子天的雙掌又擊向了南宮恨我的胸膛。

江湖群雄正要歡呼之時,卻突見南宮恨我似乎微微一側,那雙掌好似從南宮恨我的身體穿過一般,擊了個空。

李寒川早已見過,玄天卻是驚呼一聲:“’白駒過隙’身法!”

花子天一擊不中,陡地站穩腳步,運氣在手,又是一拳擊出。

可南宮恨我的左掌已然印在了花子天的肩膀,花子天的那一拳雖也擊在了南宮恨我的胸前,但卻已然真氣不繼。

南宮恨我全身一震,花子天向後急退了幾步,站定身形之後,慘笑了一聲道:“好,好!”

話音未落,一口鮮血卻已從花子天的口中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