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生病發燒的流程都是一樣的,抽血化驗,問你有無病史,因為他的特殊性,直接安排全套的檢查,在等待檢查結果的時候,他昏死了過去。

我想我這短暫的一生,大起大落的快,起起伏伏從未平息過,我感覺心底有個東西什麼碎了,那是支撐我走到現在的信念,碎了。來自靈魂深處的信仰,碎了,那麼我將該何去何從。

醫務室慌亂起來,因為是急診,坐診的專家不可能半夜都在會診,醫院半夜最是醫務人員空缺的時候,人手不夠,醫術不精這是常有的現象,我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

他被推進去的時候,我正淚如雨下,好在我的大腦還算能運轉,我還知道去找桑博士,我還知道打電話給韓生……

空洞的神經,衰弱到麻木,麻木到不會疼,麻木到了理智,這大概是人抗壓的最高境界了。

眼前陸續有來有往走過禿頂白髮的幾個人,像是專家的老院士,桑博士對著護士臺亮明自己的身份,很快他越過我,就連經過我的時候都沒沒來得及跟我打一聲招呼,便閃進了手術室。

可見,危機四伏,說的就是這種感受。

我茫茫然的去安排掛號,交費的事宜。

壓抑的胸空似是一塊千金巨石,沉到了心底,你每拼勁渾身的力氣去深吸一口空氣,都會疼到四肢百駭裡,難以抑制。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我從未覺得時間是如此這般的難熬,我想到了很多是是非非,就是這樣集上海醫療頂尖的公辦醫院,我的丈夫,我的愛人,我的孩子,統統都住在這裡,他們與我僅隔一條線,陰陽生死線。

就是這道線,我無法跨越過的生命線,我只能站在原地,對著生的另一面,與死亡遙遙相望,我希望死神滾遠一點,生的光亮能快快照到他們的身上,哪怕將我身上生的力量統統都拿走,我也願意,我甘之如飴。

他進去了五個多小時,卻仍舊沒有任何訊息。

韓生原本就沒有離開醫院,他隨時候在這裡待命。

夏景軒,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從中午離開到現在的這段間隙,他中間是深度昏迷過一次的,這是韓生剛剛才告訴過我的。

唯一的喜訊便是顧裡,據醫院交待,顧裡明天就可以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裡。

韓生立在我的一側,我坐立難安,他便跟著我走走停停。

“你家先生,現在如何?”我不能過去看他,只能這麼問。

“先前一直心絞痛,剛剛吃了藥,才睡下。”韓生臉上隱忍著擔憂,“先生剛倒下,現在夏少爺也倒下了,夏氏集團危機重重。”

“行川病重的事情,通知夏老太爺了嗎?”

“暫時還沒有。”

“為什麼?”我問。

行川病重的事情拖不得,他病的突然,誰也沒有料想到他才剛剛清醒過來沒兩天,舊疾就復發了,夏家嫡系血親就他這麼一個獨苗苗,萬一有個好歹,天威集團跟夏氏集團只會戰況越演越練,只會讓別人坐收漁翁之利。所以,兩家的人都要通知到,這可能是夏氏集團與天威集團能重現就好的一次機會,若是錯過了,只怕這股怨念,只會越結越深。我不想看到,行川哥哥更不想看到。

“通知夏老太爺的同時,也通知行川哥哥的外祖父吧。”我交代。

“可,蘇蘇,這隻怕會難。兩家上輩子的老人,明爭暗鬥這麼些年,只怕會撕破臉,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韓生跟了夏景軒有些年頭,自然對夏家與天威集團所在的季家是有所瞭解的,他這樣的顧忌也不無道理,但此刻就事論事,顧忌不了那麼多了。

“你只管去安排就是,另外你先生那邊先不要將此事告知與他。”

“好,我這就安排人去辦。”

韓生的執行能力很強,也就十多分鐘以後他便從新從樓道里回來了。

“已經安排好了。兩家的長輩正往這裡趕。”

“好,你家先生那邊現在誰在負責照顧?”我問,除了我自己親自照顧他還要韓生貼身對他的服務,別的人我都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