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遲遲不肯開口,我只好打破靜謐,笑著的說道:“吳嬸,有話不妨直說。”

“我開始照顧少爺的時候,他才十二歲。一轉眼都過去了這麼多年。”吳嬸語言又止,不像是個多話的人。

“您想傳達什麼資訊”我反問,笑著看她。

“沒什麼,就是希望姑娘能好好待少爺,畢竟能讓他面紅耳赤跟族裡爭執的姑娘獨你一人。”她一邊將空碗擺放好,一邊慈眉善目的看著我說,“我是過來人,感情這種東西經不起後悔也經不起貪慾,你若真心愛少爺就不要顧忌太多,否則再多的執念最後也只是一個人顧影自憐的後悔莫及”

“您什麼意思”我狐疑的簇著眉頭看她。

“姑娘跟景軒少爺的事情略有耳聞,只是希望在對待感情這件事情上,還是不要三心二意的好,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她輕笑,語速緩慢,聽在耳朵裡卻格外的刺耳,看樣子就連夏家的一個老媽子也不見得待見我。

我背過身去不再看她,窗外明明上一秒還晴朗的天氣,此刻卻零星的開始飄起細雨,玄關處傳來關門的聲音,我知道身後的人已經退了回了出去,走遠。

我微微眯眼,自嘲的冷笑:蘇晴,你這是飛蛾撲火的等著自取其辱嗎

我以為什麼都沒有改變,原來一切都不受控制的滄海桑田。我以為我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原來距離的越近,越看不清最初原來守候愛的樣子。

很奇怪,人有的時候就是一種懷舊的動物,總覺得逝去的美好才是眼下最彌足珍貴的。

我想我的不甘和等候,有可能就是一種懷舊的情懷,我貪戀過去與行川種種的回憶,那種青澀萌芽般的情感的確稀罕的珍貴,可是比起他的給予,我在這條愛情的道路上付出的努力顯得格外微不足道,或許拋開雜念,所有期許的美好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可是為什麼夏景軒那張邪魅妖嬈的臉輕而易舉的就閃進了腦海裡,掀起不少鬱悶煩躁的小火花我迷惑了

“蘇蘇”身後想起夏行川好聽的聲音。

我清清嗓子,聲音暗啞:“他回去了”

“嗯”他走近,站在我的身後,抬手將我的身子板正,水色般的目光柔柔的落在我的臉上,“怎麼又哭了你傻不傻”

“為了我,值得嗎”我問。

“說什麼痴話,沒有值不值”他將我攬入懷裡,手掌輕拍我的後背,“我的蘇蘇受了那麼多苦,沒有父母、沒有家、沒有親人、陰鬱倔強的像根飄零的枯草,這麼多年靠著那點執著的信念,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卻仍然過的不好,我不忍心,哪怕進入陰曹地府,我也不放心啊。蘇蘇,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所以你才向我求婚為我爭取財產的嗎”我抬頭看他,對上那雙深不見底漆黑的眼眸,“我什麼都不要,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這就足夠了,哪怕讓我吃糠咽菜我也幸福”我頓了頓,聲音嘶啞的不像樣子,“我什麼都沒有了,現在更不不能沒有你你知不知道,只要讓我知道你還好好的活著,就算我這一輩子不見你,我也心甘情願”

“蘇蘇,你是個傻瓜。”他的聲音暗啞,擁著我的胳膊十分用力。

“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哽咽,“我不想你死,我要你活,為什麼老天爺會讓你得這種病為什生這種絕症的不是我閻王要收就收我這樣的爛命,為什麼偏偏跟你這樣滿腹經綸的過不去為什麼”

“因為就連閻王都嫉妒我的幸福,所以忍不住提前召喚我了”他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夏行川怔了怔,“乖,不哭了,我們都要好好的。你什麼都不要管,一切聽我的,就當了了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執念吧”

他的臉色蒼白,笑容卻燦爛的清澈,我伸手輕撫他的那雙泛著水光的桃花眼,聲音乾澀:“醫生說,還有多久時間”

他笑容滿面的看著我,似一罈陳年花雕酒暖人心田:“一年。”他的喉結微微顫動,像在吞嚥口水,“對我來說,一年足夠了”

一年一年一年

多麼刺眼的字眼兒,它頃刻間撕碎了我淡定偽裝的心裡防線。

眼前的這個人,跟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他說他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靈魂深處,只有一年的時間

能哭再此刻看來是件多麼幸運的事情,滿目蒼痍的傷口,痛徹心扉的柔腸百結,隨著聲嘶力竭的嚎啕大哭,慢慢的開始瓦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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