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濃霧的靳桂感受到強烈的殺意,彷彿這霧中潛藏著數不盡的黑手,隨時準備將他拉入地獄。

這是個殺陣,恐怕他帶來的那些人早已經遭了毒手。

幸好,沒帶龐小小來。

要是龐小小死了,他肯定會難過的。不敢保證會難過多久,一刻鐘至少是有的。

靳桂將扇子別在腰間,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再將瓶中粉末抹在身上。

抬肘一嗅,一股泥土的味道撲鼻而來。

硃砂陣圖外圍,李宣看到陣圖中的一簇紅色火焰緩緩熄滅。

“大師,這是怎麼回事?”

他口中的大師,正是先前將靳桂領進明堂寺的小沙彌。

此時,小沙彌已經撕下假面,露出皺紋縱橫的蒼老面孔。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彷彿淬了血一般的鮮紅。

與靳桂下棋的林姓男子走上前來,說道:“師尊此陣極為兇悍,乃是讓整個明堂寺淪為煉獄,除了我們自己人,其他活物一律清除。”

“也就是說,靳桂也難逃一死?”

李宣已經猜到這個結果,多少還是有些不安。

淮安王權勢滔天,也就鑄就了他的膽大妄為,只是靳桂再怎麼說也是世子,還是恭親王的獨子。他要是死了,他老爹必定會追查到底。

李宣倒不是怕誰會查到自己頭上來。

今日之事謀劃已久,不可能有人會聯想到他頭上,就怕靳桂的死會引起某些不確定的連鎖反應,到時候節外生枝,又得招來父親責罵。

靳家只有一個後人,李家卻不是。他那個二弟處處與他為難,一心想要爭奪王位繼承權,他不允許自己出一點錯,便宜了那小子。

“公子。”姓林的又道:“靳世子進寺拜佛,遇到擄劫少女的賊人,最後救人而死,傳出去得是多好的名聲?別說是他,就是恭親王,也該感謝咱們呢!”

李宣聞言,心寬了些。

“既然做了,那就做乾淨些。”

心下想,靳桂啊靳桂,我不是沒給你留活路,你好好在屋裡下棋不就行了,是你自己要出門的,這可就怪不得我了。

“公子放心。”

二人說話間,陣圖之上的最後一抹火焰也熄滅了。

已是深夜,院中未點燈盞。

繪製陣圖的硃砂在某種奇異能量的作用下泛起耀眼的紅光,將三人的臉照得通紅。

陣中老者霍然睜眼:“林頌。”

“弟子在。”

“把人帶過來。”

……

季牧之沒想到蘭花會在這個時候跟他辭行。

來到燕京的這半年多,多虧了蘭花暗中相助,他才能隱藏的這麼好。甚至後來和寧姒重逢,也多虧了她。

季牧之對蘭花,滿懷著感激。

也僅僅是感激而已。

他從不強求蘭花替自己做什麼,所謂要報答救命之恩,也只是蘭花單方面的耿耿於懷。

他尊重她的決定,包括離開。

只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去追究她離開的原因。

“怎麼突然要走?”

下午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可不就是突然嘛!

“南枯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