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畫卷交到老師手裡,薛峰站著沒動,他在等老師的評價。老師把手裡的畫筆倒過來,用筆桿兒撥開畫卷,看了一眼薛峰又看一眼畫,老師問:“你認識這個女孩兒?”

薛峰搖搖頭:是在江邊遇到的,她主動給我當模特,就畫下來了。老師點點頭,隨手把畫放到一邊,繼續自己的畫。沉默了一下,薛峰對老師說:“老師,畫裡的女孩兒想要這幅畫,可以嗎?”

老師沒有抬頭,繼續畫著面前的山峰,說道:“放著吧,你明天可以叫她來這裡拿。”

老師沒有叫他重畫,說明這個畫還是過關了,薛峰轉身出來,長吁一口氣。

第二天早晨,薛峰站在路口,好像欠了一個債,因為答應的畫沒有帶來,還不知道老師會不會給。伊蓮娜聽說老師叫她去拿,問道:“老師認識我?”薛峰搖搖頭說不知道。

伊蓮娜小心地扶著薛峰邊走邊說:“老僕人把箱子給她了,裡面是一把鑰匙和一封信,信是媽媽的筆跡,叫她找一個帶著同樣鑰匙的男人,男人是她親生父親。”

薛峰有一種預感,老師跟這個女孩子一定有某種聯絡,他停住腳步問伊蓮娜的鑰匙是什麼樣子?他記得老師身上有一把長長的紫銅鑰匙。伊蘭娜掏出鑰匙,薛峰認出來,跟老師的一模一樣。

走進教室,屋裡的燈都開著,薛峰的畫掛在畫板上,老師在盯著看,似乎在幫他找出畫裡的敗筆之處。見到伊蓮娜,老人的臉頰抖動了一下,薛峰看得真切,從見到鑰匙,他就開始留意。

盯著伊蓮娜看了有一分鐘,伊蓮娜不安地看看身邊的薛峰,似乎有些害怕的樣子。

老師鎮定地倒了兩杯水,薛峰記得這是第一次倒水給他。坐下來,老人平靜地問伊蓮娜:“你媽媽叫莎拉波娃?你28歲?”

伊蓮娜瞪著一雙褐色的眼睛問:“老伯,你知道我媽媽?”

老人背過身說道:“我知道你媽媽,我在這裡住的時間跟你的年齡一樣長。”

薛峰悄悄地退出去,他覺得現在不適合站在這裡,奇蹟,由畫畫引出的奇蹟!老師住在這裡原來是守著別墅?老師把他們趕出去畫是叫人來找畫畫的人?伊蓮娜的母親一定也是畫家。

伊蓮娜拉著老師的手出來時已經笑容滿面,她告訴薛峰這位就是她的爸爸。三個人一起往別墅走,這個別墅,老人太熟悉了,三十年前,他在這裡認識了莎拉波娃。

三人走到別墅前,老傭人迎上前,她還在擔心小姐迷路,說好幾分鐘就回來,人回來了還帶著兩個男人。

老師止住腳步,深情地望著面前的老婦人,老傭人試探著問老師:“你是小米?”老人回答:“是我王嫂,我是米小天,我知道你在這兒,有你在莎娃就能回來。”兩個七旬老人一起流下渾濁的眼淚。

第二天,薛峰去教室,伊蓮娜已經在了,她又一次高興地過來貼薛峰的臉,米老師嗔怪地說:“伊蓮娜,這裡是中國。”米老師第一次露出笑容,起碼是薛峰第一次看到。

老人說出了他的打算:伊蓮娜母親留在中國的財產,他打算下午去辦理,兩把鑰匙能開啟銀行裡的密碼箱。給了王嫂五萬美金,算是養老金,別墅打算委託僑聯給賣掉,他和伊蓮娜一起回俄羅斯,那裡還有一些業務,是伊蓮娜姥姥家族的業務。

伊蓮娜催促爸爸說對薛峰的感謝,米老師愛惜地撫摸著她的一頭金髮叫她來說,伊蓮娜拿過挎包,掏出一疊美金遞給薛峰說道:“你答應把畫送給我,我也答應可以付費,這是二十萬美金,夠你在中國找到一所好學校,假如有機會,我們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