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北邊的部族才是遼國的根本,那是他們最重要的兵員來源地,如果北邊一旦糜爛,其他部族一定會趁亂自立,到那個時候,就不僅僅是失去三州這麼簡單了,遼國的中京城可是在長城之外,如果北邊一旦糜爛,各部趁著遼國和大宋打生打死獨立,甚至聯合反叛,對於遼國來說,那就是滅頂之災了。

“朝中之前曾傳出讓您去河東替換韓國公主持大局,大人您文武雙全,若是有您在河東路,再加上永興軍的協助,定可以在短時間內扭轉局勢,韓國公還是老了。”

說完之後,沉括搖了搖頭,用惋惜的口吻說道。

“可惜了,要不是太后病重,希望能夠再見您一面,若是加上救援河東的戰功,您這次可以藉此機會晉升公爵也說不定。”

聽到沉括的話,盛長槐雖然臉上也帶著一絲可惜的神色,但實際上心裡卻不這麼想。

韓國公雖然老邁,但是河東那邊還有董平和韓老五這兩個汴京勳貴中的後起之秀,之前河東糜爛,並非是兩人能力不濟,而是因為過於年輕,又沒有獨擋一面的經歷無法服眾。

再加上兩人的職位也非是河東路最高的,又沒有繼承爵位,自然沒辦法統籌全域性,所謂韓國公臨危受命,其中最大的作用就是以他的資歷和爵位能夠統一協調河東路的指揮而已,不至於讓河東路令出多門。

而且,盛長槐已經在西北那邊深的民心和軍心,西北將門這一次派出家族後輩支援,真當大宋皇家不知道嗎,這實際上代表這盛長槐已經和他岳丈一樣,得到了西北將門的認可,有朝一日英國公故去,盛長槐便會接替英國公,成為大宋西北軍系的旗幟。

哪怕是從西北軍系其他勳貴中挑選人手,也不可能讓盛長槐在去河東,成為一路主帥。如果大宋皇家真要是這樣做了,盛長槐就會擔心皇家是不是對他產生了什麼心思了。

這也是為何朝中有這種心思的官員不在少數,但卻沒人在朝堂上舉薦盛長槐去河東路穩定大局的原因,甚至太子私下裡還曾來信提醒,如果官家一旦下了這個旨意,讓盛長槐一定得找個藉口推脫出去。

在大宋,哪怕是英國公張家,名義上的西北軍方第一人,能保持勳貴第一的地位到如今也是如履薄冰。

大宋最有戰鬥力的便是西軍和河北河東兩軍,若是有一個人,同時成為兩邊舉足輕重的人物,更是眼看著要成為其中一方的領袖和旗幟,這樣的人物在別說是在大宋,就是在強漢和盛唐,皇家也是不允許的,如果出現了這麼一個人,他的下場要麼造反,要麼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更不用說盛長槐還是大宋最年輕的文壇大家,一代新儒,文武雙方皆有建樹的人物,這就更不可能了,成為西北軍方第一人,已經是大宋皇家的底線了,太子來信,一為提醒,二為警告。

說實話,收到太子來信的時候,盛長槐是十分感動的,太子能有這樣的舉動,確實是能看出來,太子是把盛長槐當做心腹來對待的,皇家對於臣子的愛護和信任,並不僅僅是簡簡單單的委以重任。

君臣之間,互相留點餘地,這才是長長久久的君臣之道,歷史上很多下場悲劇的權臣,他們一開始的時候,和皇帝的關係也是十分親密和信任的,但是到了最後,臣子的權柄大到讓皇帝產生顧慮還不知道收斂,甚至還進一步攬權,作為臣子來說,是取死之道。

本朝太祖就是黃袍加身上位的,對於這一點,大宋的每一任官家都懂得其中的道理。如果大宋出現類似的權臣,即便是皇家心裡不忍心,朝臣們也會逼著皇家動手,除非他們想要改朝換代,實際上已經是權臣一夥的。

“盛家的生意做的是愈發興旺了,除了在秦州,其他地方下官還從來沒見過哪家如此龐大的商隊,想必這幾個月秦州那邊產業園又有了新產品,能否給下官透漏一下是什麼新奇玩意,也叫下官長長見識。”

看到盛長槐若有所思的樣子,沉括還以為他說錯了話,趕緊岔開話題,瞧著後方龐大的車隊,算上護衛,浩浩蕩蕩商隊的加起來至少得有一千多號人。

沉括也算是秦州那邊的技術員之一,鴻臚寺在秦盛商行的份子,全都是因為他參與了秦州那邊的產品研發工作,作為盛長槐最看好有科學家潛質的技術人才,秦州那邊除了軍工產業,沒有什麼對沉括隱瞞的,所以沉括問的這個問題也不算不合時宜。

盛長槐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的說道。

“哪裡有什麼新產品,不過是因為我這次回京,一路上有親兵護衛,秦風路這段時間一直有戰事,積壓了許多貨物,隨我一同運往汴京,路上遇到什麼不開眼的小毛賊,也好有個照應不是,這馬車上面,大部分都是羊毛衫,存中你是見過的,並非全部是盛家的生意,秦盛商行的一半都不到,其餘的,全都是汴京各家勳貴的,我不過是給他們行個方便而已。”

沉括聽完之後,也能理解,各家勳貴之前的私軍被官家徵用,商隊護衛人手緊缺,再加上邊州戰事,各路牛鬼蛇神趁這段時間官府管控不力,四處行動,商路不通也是有的,所以盛長槐這麼說他也絲毫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

既然沒有什麼新產品問世,沉括也就對商隊的貨物失去了興趣,而是拉著盛長槐探討起來什麼共振原理,什麼磁力,光學之類的問題。

沉括在秦州待了一段時間,對盛長槐的學問是更加佩服了,在他眼裡,盛長槐好似一個無所不知之人,這一次盛長槐回京,他出城十里迎接,而且是自發出城迎接,並非是巴結盛長槐,而是積攢了許多問題想要和盛長槐當面討教,真是一刻都等不了。

兩人一路攀談,沉括不知道的是,他問的那些問題,讓盛長槐聽了之後背後直冒冷汗,無他,盛長槐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秦州提前讓沉括介入了科學研究,短短數月不見,沉括已經研究到這種程度,他前世的時候雖然不是學渣,但也就是個普通學子。

在體校雖然也學文化知識,但學生們的主業還是練習競技體育的技巧,盛長槐當時一門心思想進入國家隊,學習上自然不會有多好,沉括現在問的問題他還能解答,但是按照現在這個速度下去,估計最多一年多,沉括的理論知識就要超過盛長槐,讓盛長槐心裡不禁由衷的敬佩,果然是後世被公認是大宋數一數一的科學家,這學習能力簡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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