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下人帶著一絲醉意的文彥敬坐著馬車離開,文彥敬來的時候生拉硬拽來的,走的時候卻是馬車相送,陳三狗本來還覺得這窮舉子又是一個走了大運,攀上了高枝,看這家人出手不凡,自然是家資豐厚, 陳三狗雖然不知道準進士老爺被捉婿不僅僅是看對方是否豪富,但他這樣一個人,自然是羨慕這些舉子一招登龍門就吃喝不愁,連媳婦都是別人上杆子的去送,哪裡像自己,青梅竹馬的翠花, 要是今年在拿不出彩禮, 就要嫁給別人了。

可是, 扭頭看了一眼魏員外,陳三狗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這魏員外臉上這是什麼表情,鄙視的神色言益於表,甚至還帶著一絲可憐的意思,這有錢人家是什麼怪癖,自家搶的姑爺,難道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不成,陳三狗心裡突然有些害怕,想起準大舅子的遭遇,還是趕緊離這些有錢人遠一點,誰知道自己會不會犯了對方的忌諱,還有一點,聽說書人在評書裡說過,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 反而會惹來大麻煩,陳三狗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什麼,反正趕緊走就是了。

但是,魏員外卻拒絕了陳三狗要離開的意願。

“小兄弟,先不要著急離開,我們家主人還有事吩咐,你也別害怕,我家主人出手大方,只要你聽吩咐,有的是銀子叫你掙。”

陳三狗心中大駭,莫不是自己捲入了什麼大麻煩,這個魏員外竟然不是這家主人,怎麼會替自家主人給家裡的小姐定下婚約,這樣離奇的事情,莫不是戲文裡說的仙人跳。

陳三狗見狀就想要逃跑,但是卻被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給嚇住了,任誰看見這個人,第一印象就是戲文裡的山大王,他哪裡還敢在動,如行屍走肉一般被另外一個下人帶了進去。

“哈哈,李逵, 你又嚇到別人了, 難怪侯爺給你說了多少媒都不成,你這樣子, 有哪個姑娘敢嫁給你。”

從旁邊繞過來一個白臉的漢子,瞧見了陳三狗那一臉害怕的表情,笑著打趣道,李逵蹬了一眼張順,這傢伙又拿這個事情打趣自己,不就是和大娘子陪嫁的茉莉看對眼了嗎,大娘子已經答應兩人的婚事了,有什麼啊。

張順說的對也不對,盛長槐是有意給李逵說親,但並非是姑娘不願意嫁,相反還特別願意,蜀縣侯最信任的護衛頭領之一,方掌櫃都說了,如果侯爺將來領軍,李逵至少能混個參將,有機會當上將軍夫人,誰不願意,但是李逵也倔,一看人家小姑娘第一次見自己嚇的跟啥一樣,說啥也不同意找一個閒自己長相兇狠的,李逵雖然老實,打的什麼算盤盛長槐也明白,這漢子跟著自己這麼些年,也是有點心眼的,其實是不想找個對自己不是真心的娘子,盛長槐也範愁呢,這樣的人他到哪裡找去。

文彥敬要是看到李逵和張順,估計酒得嚇醒了,他以為的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竟然是盛長槐設的套,李逵和張順出現在這裡,那魏員外又說自己不是主人,那主人的身份就可想而知了,是盛長槐無疑了。

既然李逵和張順出現在這裡,盛長槐自然也一定在,剛剛文彥敬和那個假冒的魏員外喝酒的地方緊挨著的一間屋子,要是文彥敬出現在這裡,估計得嚇破了膽,無他,屋子裡面的人,除了盛長槐,還有盛紘,盛長柏,張大娘子,最最重要的是,他之前信誓旦旦告訴盛長槐,他真心相愛的盛如蘭,正抱著盛明蘭哭的梨花帶雨,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從小被自己母親保護的嚴嚴實實的,哪裡見過這種人,就算是當初的林小娘,對自己母親的敵意也都是連她都能看出來,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回事,自己那濃眉大眼的文哥哥,竟然這樣的表裡不一。

這間屋子,能夠清楚的聽見隔壁在說什麼,甚至牆上還有隱蔽的小洞,可以看見隔壁客廳的人物,為了今日這件事,盛長槐找了工匠加班加點,點燈熬油的準備了好幾天,才在昨日預備妥當。

盛長槐嘆了口氣,如蘭才多大啊,也就比明蘭大上那麼幾個月,要不是怕自己口說無憑,自家這傻妹妹對文彥敬深信不疑,除非親眼所見,親耳聽到,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自己所說的,畢竟自己對文彥敬的不滿整個盛家都知道。

先沒有理會哭泣的盛如蘭,畢竟心裡的委屈還是要宣洩出來的,盛長槐先看著一臉鐵青的盛紘說道。

“叔父,文彥敬這樣一個人,您還要把如兒嫁過去嗎。”

不行,當然不行,盛紘可以不介意文彥敬是攀附盛家,看上的是盛家能對他帶來的幫助,畢竟自己當年也是因為這個才娶了王大娘子,就連自家兒子的親事,也是因為和海家聯姻,是自己能給兒子找到最好的岳家了。

盛紘唯獨不能接受的是,文彥敬看到和魏家結親比盛家對自己更為有利,馬上就拋棄盛家轉而和魏家結親,雖然盛長槐在其中使了一些手段,提前找文彥敬表明了自己的不滿,但盛家的主君是自己,如蘭的父親是自己,這還是自己的門生呢,說句忘恩負義也不為過,和盛家嫡女不清不楚的事情,可是他提議才發生的。

“此事就此作罷。”

也是覺得有些丟面子,自己之前還說文彥敬怎麼怎麼樣,結果卻被狠狠的打了臉,盛紘有些坐不住,表明自己態度之後就離開了,一旁的盛長柏知道,自家老爹心裡有多麼憤怒,害怕他去找文彥敬,畢竟兩人還有些師生情誼,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畢竟也算是認了門生,盛紘還是有這個資格去找文彥敬說道說道的。

離開的時候,盛長柏嘆了一口氣,對著盛長槐說道。

“槐弟,做事還是要堂堂正正的,你這樣的手段,有些下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