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槐此話一出,二人也有些掛不住臉,他們兩人興師動眾的,想不到竟然是這個緣故,但是盛長槐所說的製鹽之法,他們還是不相信的,大宋製鹽之法並不匱乏,沿海之地煮鹽之法並不是什麼機密,甚至盛長槐在前世各種裡面看到的曬鹽法怎麼怎麼滴,其實在大宋已經有了這種工藝,煮鹽和曬鹽的原理相通,前世很多宋穿的掌握曬鹽怎麼怎麼樣,其實都沒查過資料,大宋早就掌握了曬鹽法,只不過是規模小了許多。

至於盛長槐說他得了製鹽新法,韓駙馬和海文仁還以為盛長槐從蜀地歸來,從蜀地得到了滷鹽法。

“孟英,蜀地滷鹽之法,確實成本低廉,不用你說,鹽道官都知道這個,連我和你海師兄,這幾日聽相公們爭吵,也能瞭解一二,我明白你的意思,蜀地滷鹽確實高產,但鹽井有限,況且,大部分鹽井中乃是礦鹽,此法雖好,不利於推廣,此次西北鹽荒,靠滷鹽法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只能稍有緩解,之前已經有人提過了。”

盛長槐搖了搖頭,哈哈一笑,他就知道,說起鹽法,兩位師兄肯定是會聯想到他從蜀地歸來的事情,但他說的,確實算是滷鹽提煉的一種,但並非是鹽井中的滷水提煉,而是礦鹽。

礦鹽在現在的人看來,是有毒的,不能食用的,可是,在符元所寫的《洛書》裡面,卻記載了一種礦鹽提純精煉之法,他當初選擇蜀地作為天地會的老巢,本就是看重了蜀地鹽礦多,結果還沒等他站穩腳跟,李代桃僵,把後蜀鳩佔鵲巢,開展大業,全斌就率軍攻入後蜀,連後蜀皇帝都被活捉了,符元以鹽法賺取高額財貨的想法還沒實行就無疾而終。

盛長槐看《洛書》的時候,本來把以為符元真在前世是什麼大才,至少是個化學精通之人,卻萬萬沒想到,從《留侯手札》裡面得知,符元竟然是個勞改犯,不得不說,監獄裡面真是培養人,符元轉展幾個老改工廠,沒學會什麼高精尖技術,學會的全是各種最適合穿越者的技能,要不是出山遲了,太祖已經成了氣候,符元又有些心高氣傲,小瞧了古人,要是放到一個政權穩定的時代,光靠這幾樣,符元至少能富甲天下,再加上他師從鬼谷,得了鬼谷部分真傳,兵法,縱橫,政治都有涉獵,給他一二十年功夫,真能做到改朝換代。

時也命也,全都便宜了盛長槐。

“二位師兄,我這份鹽法,乃是礦鹽提純,所制之鹽,皆為細鹽,不亞於西夏的青白鹽,有此製鹽之法,定能將西夏的青白鹽擠出西北,不光是解了西北缺鹽之災,還能對西夏部族進行打擊,兩全其美之策。”

是的,在蜀州處理收尾的時候,盛長槐已經試過符元所留製鹽之法,礦鹽提純出來的,比現在大宋的鹽要節省成本,且都是細鹽,西北本來可以產鹽,但因西夏青白鹽味美而價廉,生生的將西北的鹽給擠出市場,要是熟悉經濟學的一定能看明白,這便是傾銷,可惜,這個年頭沒有什麼反傾銷的政策,光靠官府控制青白鹽買賣,不光讓党項部族同心協力對抗大宋,還會在西北產生民怨,但是用礦鹽提純之後對抗西夏的青白鹽,這是市場選擇,党項部族就算和大宋打一仗,除非能打下西北,要不然,只能乾著急,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放到什麼時候都不會過時,除非西夏能夠將青白鹽賣成白菜價,但白菜價的鹽,還能成為西夏收買党項部族的工具嗎。

韓駙馬和海文仁這才明白,他們確實是誤解了盛長槐,還是一天之內的兩次,老臉在也掛不住了,連忙端起茶杯喝水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倒是叫盛長槐有些好笑。

“咳咳。。我說,這事不必拿到朝堂上吧,你也看了,我和你韓師兄都有些將信將疑,朝中百官又怎麼會信你一個毛頭小子。”

還是海文仁臉皮厚些,強行找了個藉口,不過也說的過去,盛長槐這會也想明白了,自己冒然送上製鹽之法,不光打擊的是西夏青白鹽,還會對現在的鹽商造成打擊,他們的鹽,可大部分是粗鹽,朝中重臣,和鹽商有瓜葛的不是一個兩個,這種事情,樹敵太多,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最好的時機,確實得等朝中騰出手來,梳理鹽政,在鹽商們重新洗牌之時,在推出新的製鹽之法,定能事半功倍。

聽到盛長槐這樣的理解,韓駙馬和海文仁也是一副讚許的樣子,他們兩個光顧著尷尬了,還沒想到這一層,不過盛長槐能自己想明白,也無愧於他兩的提點,還有盛老太太的教導。

今日來找盛長槐,並非僅僅是因為朝廷之事,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韓駙馬自己想問下盛長槐。

“孟英,我得到訊息,這次你在蜀州處理白蓮教的時候,借用的鬼神之說,現在蜀州百姓,均把你當做文曲星轉世,這件事可屬實。”

盛長槐苦笑了一聲,當初那兩個神棍自作主張,確實有些不妥,自己事後再三補救,卻還是見效甚微,這便是當初那件事的後遺症了,但韓駙馬訊息這麼靈通,倒是出乎盛長槐的意料。

韓駙馬聽完盛長槐的解釋,長吁了一口氣,他就怕這是盛長槐的主意,本朝倒不像大漢,對巫蠱之事那麼敏感,但就怕盛長槐吃到甜頭,一而再,再而三這樣行事,難免會被人抓住把柄。

“這次的是,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叫人去幫你處理了手尾,但是日後這種事情還是少做,此次事出有因,況且你及時補救,把官家一併給捧了上去,再加上前欽天監監正的師弟藍真人為你張目,官家和太后也沒說什麼,日後行事,還是要注意,讀書人最忌諱這個,子不語怪力亂神,不光是說說而已,你那心學不也將知行合一,為官家做事,堂堂正正方為正道,即便是要有些手段,也不要把自己給捲進去。”

說完,韓駙馬又告訴盛長槐另外一個訊息。

“本來這次,你立下如此大功,官家為了安撫韓章,不會將你簡拔高位,本是要你做太子侍讀的,但因為此事,官家心裡還是有了忌諱,將你改為太子冼馬,就是給你一個警告,太后娘娘那邊也是支援的。”

盛長槐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心中不禁一陣冷汗,自己昨天剛進京,事情就已經傳到了汴京,甚至處理方案都已經出來了,看來這次隨行的禁軍之中,一定有皇城司的人,幸好他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是張順李逵兩人出面拿回來的箱子,更只有楊繼宗和衛玲瓏知曉符元遺澤,萬幸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