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城頭的秦軍也都把箭搭在了弦上瞄向楚軍大陣。雙方士兵一個個額頭青筋暴起,神情裡充滿緊張與興奮。

穆晨的身邊站著一隊隊情緒異常激奮的楚軍,這些楚軍或是手持盾牌和佩劍,或是持著長矛,有些人或許是因為太過興奮,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只等項羽一聲令下便會向城頭上衝去。

穆晨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他原本以為在戰場上更多的人會是臨戰時感到恐懼,他從來沒有想到,在這樣數萬人對峙的戰場上,居然沒有多少人感到懼怕,環顧四周,他所見到的竟然全是滿臉期待、恨不得馬上衝殺到敵人陣營裡的瘋子。

“戰爭,真是個製造瘋子的龐大機器!”穆晨心裡感慨著,在他的心中竟然也漸漸升騰起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他抬起頭,把視線投向了不遠處的城牆。

戰陣列好之後,劉邦回頭看了看穆晨,就在剛才分配攻城任務時,項羽又讓劉邦的軍隊斷後,擔任主攻的,依然是他帶來的八千江東子弟兵和隸屬於他麾下的楚軍。

穆晨騎在馬背上,他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戰陣,但卻沒有感到一絲的緊張,他已經被周圍的氣氛渲染的也有一些興奮,也有一種立即衝過去和秦軍廝殺在一起的衝動。

原先他的計劃是想要趁夜悄悄潛伏進城陽,然後開啟城門迎接項羽和劉邦入城,沒想到項羽居然這麼性急,剛到城下便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弓箭手~~”喊著號令的軍官再次舉起了佩劍:“放箭!”

隨著一聲放箭的號令,楚軍弓箭手分成三批拉動弓弦,第一批射出箭矢之後,第二批上前一步拉動弓弦再次將箭雨灑向城陽城頭。

城頭上被楚軍弓箭射中的秦軍慘叫著倒在地上,運氣好的被一箭斃命,變成一具直挺挺的屍體,運氣差的被箭射中之後一時還死不了,捂著傷口躺在地上慘嚎,等待著生命被一絲絲的從身體裡抽離。

楚軍的箭雨一直沒有停下,夜空中一排排的箭矢如同蝗蟲一般向城內傾瀉,當楚軍弓箭手第三次拉動弓弦的時候,城頭上的秦軍終於開始向城下發起了反擊。

雙方的箭矢互相向對方的陣營中傾瀉,偶爾還會有兩枝迎面飛行的箭矢撞在一起,在發出一聲金屬相撞和木杆折斷的聲音後落到地上。

一枝枝箭矢插在楚軍盾牌上,也有一些直接灑入盾牌之後的楚軍陣營中,一些被箭矢射中的楚軍倒在地上,當他們倒下時,立即有一群負責營救傷者的楚軍衝上前去,把傷者拉到後面,而已經死了的人,則靜靜的躺在地上。

雙方互相發起弓箭對射之後,原本排列有致的楚軍弓箭手隊形略微的有些散亂,但每一個弓箭手依然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的向秦軍發射著箭矢。

蝗蟲般的箭雨來回穿梭,在綿綿不絕的箭雨中,雙方都有許多人倒在了箭矢之下。

當楚軍弓箭手射完箭壺裡的最後一枝箭後,城頭上的秦軍也停止了向城下傾瀉箭雨的動作,戰場中對陣的兩軍沉浸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攻城梯!”指揮盾陣和弓箭手的楚軍軍官打破了這片死寂,在他的喊聲落下之後,數千名楚軍士兵抬著幾百只雲梯衝出了陣營。

這些士兵狂怒的喊叫著,向百步之外的城牆衝去。

一百步的距離,僅僅一百步的距離,卻成了許多人一生都無法跨越的鴻溝,當這群抬著雲梯的楚軍衝出之後,原本停止了向下射箭的秦軍竟然再次向城下傾瀉起箭雨。

箭矢夾雜著風聲撲向抬著雲梯的楚軍士兵,一排排士兵倒在箭雨中,但是楚軍卻並不像秦軍將領說的那樣是一群怕死的烏合之眾,前面的人倒下,後面的人立刻又撲了上去。

第一架雲梯終於搭到了城頭上,當這架雲梯搭到城頭上時,陣營中的楚軍齊齊發了聲喊,上萬人隨著這聲呼喊衝了出去。

城頭上的秦軍不停的向下傾瀉著箭雨,到了後來,或許是箭矢不夠用,他們又從城上向下丟起石頭,一些秦軍用木叉抵住雲梯,把靠在城頭的雲梯推開。

不少正爬在梯子上向城頭攀登的楚軍被石頭砸中,從高高的雲梯上摔到地面,帶著滿頭滿臉的鮮血長眠在城陽的城腳下。

穆晨見楚軍發起了類似總攻的攻擊,知道若是他再不出去,或許城陽就被戰意高漲的楚軍攻破了,提起馬韁重重的一抖,對著戰馬高喊一聲:“駕!”

戰馬兩隻前蹄高高攢起,當前蹄落地後,如同一枝離弦的箭衝向城牆。

在離城牆只有數步遠的時候,一枝箭呼嘯著向穆晨面門飛來,穆晨在馬背上微微一側身,箭矢夾著勁風從他耳邊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