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綁人

只一瞬。

李令宜只沉溺一瞬。

她嗅到他襟口透出的沉香,混著屋內嫋嫋燃起的檀香味,一時竟惑她至深。

李令宜深吸了一口氣,迅速離開他的懷抱。

她見過的、真正接觸過的男人不多,卻也知道在他們心中,有許多事比情愛重要。

若她依舊選擇依附於他,又和之前處境有何分別?

將來再見,只能是敵人。

芙蓉暖帳微動,李令宜握著信的手微微發抖。

越是知將來要分別,越是沉溺於片刻歡愉。

雨打芭蕉。

天微亮時,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李令宜醒來時,身邊人已不見蹤影,只有婢女來報,崔氏今日來人了。

崔夫人帶著一眾人,已在大廳等候。

她是鐵了心要在兒子大婚之前,把這些烏七八糟之事都清理幹淨。

婢女見李令宜不緊不慢起身,洗漱一番後,又坐下仔細品了一杯茶。

她不禁催問:“姑娘你……不打算去見夫人?”

“自然是要見的。”李令宜放下杯子。

她如今算借住此處,不該失了禮數。

只不過廳堂人多眼雜,她想了想,道:“不知崔夫人可願移步此處?”

婢女搖頭:“不可,奴婢聽管事說過,大人這院子,就是他娘來了,也要止步,曾經崔夫人踏足過一回,氣得大人半年未回崔家。”

李令宜只得嘆了口氣:“走吧。”

然而崔夫人此刻已帶了人,在棲遲居外等候。

天下著雨,門外紙傘連成一片,遮了雨幕,看上去聲勢浩大。

李令宜還未走出棲遲居的大門,便被眼前這情形嚇了一跳。

不過她很快鎮靜。

得了崔寂的承諾,她不再是他困在後院的女子,那就是客!

“哼,一個小妾,好大的架子!”崔夫人冷哼一聲。

李令宜目光掠過眾人,見來的都是婦人,鬆了一口氣。

想必此等後宅事務,崔家家主不便插手,便由著崔夫人料理幹淨兒子的後宅。

她上前見禮,道:“夫人見笑,是晚輩失禮,若夫人一早遞上拜帖,或著人告知一聲,不至於此刻雨中看晚輩笑話。”

“怎麼早沒聽聞你伶牙俐齒?”崔夫人眉頭一挑,“如今你倒怪罪起我來了,我來我兒子府中,還用遞拜帖?”

這章家丫頭真會偽裝,從前見她時總沉默不言,一副大家閨秀模樣。

如今竟鋒芒畢露。

李令宜一心想同她說清楚:“這外邊雨大,夫人不如先進來。”

崔夫人抬腳,遲疑了一下,又縮了回去。

她想起兒子不喜別人進他院子。

崔家來的一個婦人道:“大夫人,我們這到底是到誰家了?我怎麼瞧著,這裡倒像是這位姑娘的府邸!”

“就是就是,瞧她說話,竟像她是主人,我們是客一樣!”

眾人七嘴八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