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什麼時候?”

阮母頓時結巴了,上一次過來,至今差不多有近一年了,這麼長的時間,發生什麼變化都是可能的。

“那你能不能幫忙查查,她之前確實在這裡工作的,不管是賣還是轉讓,總得有個去處吧。”

保安處的人見她不像是說謊,便去人事科辦公室問了問,不到十分鐘,去而複返,告訴她,“人在三個月前被調走了,好像是調去林省了。”

阮母得到答案,失魂落魄地歸了家。

那是她的女兒,之前離開家去紡織廠住也就算了,總歸還在一個地方,想要見總是能見到的,可現在,竟然在沒告訴家裡所有人的情況下離開了這裡,去往未知的林省。

阮母一輩子基本就在小小的衡源縣打轉,別說隔了幾個省的林省了,就是本省的省城她都沒去過。

有心想去見見人,可又莫名生出一股子恐慌來,那麼遠的地方,她怎麼敢的呢。

回到家,阮母依舊怔怔的,一直回不過神來,就連郝春紅招呼她做晚飯,她都沒動彈。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阮父和兒子阮之江歸來。

因為阮母怎麼催促都沒反應,郝春紅眼珠子一轉,自己去做了飯,當然,辛苦一通,邀功也是必然的。

阮之江向來將郝春紅放在第一位,當即不悅看向阮母,“媽,你成日在傢什麼事都不做,就指著你做三頓飯,怎麼都指望不上,還要春紅這個雙身子的操勞。”

阮母本就心情不好,此時一聽,頓時怒氣爆發,“是,我在傢什麼都不做,你的飯是你自己做的、你的衣服都是你洗的,行了吧。”

阮之江訕訕,聲音小了些,可也不認為自己有錯,“本來就是嘛,我還要上班呢,哪有時間做這些。”

“你還有臉提工作,要不是你有了媳婦忘了娘,我能被逼著讓出自己的工作。”阮母的氣隨著這一聲聲指責越來越大,“你天天就知道圍著媳婦轉,爹孃養你都養出錯來了是吧......”

“好了,說這些做什麼。”阮父寬慰似地拍了拍阮母的手,“咱們做爸媽的這麼辛苦,不就是為了孩子過得好嘛。”

“好什麼好,他阮之江和郝春紅是好了,可咱們的之遙呢,都被逼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什麼意思,之遙怎麼了,她不是在紡織廠嗎?”阮父問。

要說完全不關心這個女兒,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說多關系,其實也沒有,否則,阮父阮母連帶阮之江這三個血緣最親近的家人也不會如此長時間都沒想著去紡織廠看一眼。

“我今天去紡織廠才發現之遙已經不在紡織廠了,聽說被調去了林省,都是你們這群狠心人害的。”阮母的聲音都帶著些哽咽,此時她的腦海裡,自己和女兒就是被惡毒兒媳欺負的小可憐。

“林省?”阮父震驚,林省距離十分遙遠,從衡源縣過去,得轉道省城坐上三天三夜的火車,可以說,若無意外,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去那麼遠的地方。

郝春紅和阮之江同樣震驚,不過,阮之江還不忘替媳婦抱委屈,“她自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連說都不說一聲,這跟我和春紅有什麼關系。”

郝春紅倒是隱隱明白,以她對阮之遙短暫觀察的情況來看,對方著實是個聰明人,跑那麼遠,只能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害怕再被這一家子盯上,索性跑得遠遠的。

不得不說,著實是個聰明的決定啊,郝春紅感慨,自己確實以後再也佔不到對方半點便宜了。

“怎麼就跟郝春紅沒關系,要不是她非要一份工作,你妹妹能從家裡搬走嗎,要不是從家裡搬走,你妹妹去了林省我們能不知道嗎?”阮母現在就是要把這口鍋扣給郝春紅,讓她以後在這個家再也挺不直腰。

“我只說彩禮要一份工作,又沒說要之遙的,不管是接班你的工作還是花錢買一份,是你自己要逼女兒讓出自己的工作的。”郝春紅可不認這點,哪怕她當時提出要一份工作的時候就猜到,最可能的就是阮之遙手上那份工作。

阮之江也跟著附和,“就是,媽,一開始你讓出工作,不就什麼事都沒有嘛,依我看,之遙都是被你逼走的。”

阮母這下是真的傷心了,哪怕跟兒媳對罵對打,她都沒此時被兒子指責來的傷心。

這可是她全心全意疼愛長大的兒子啊,從小到大,但凡家裡有的,但凡兒子要的,她什麼沒給過,就連自己的工作都讓了出去,可現在,得到的就是對方的指責。

或許是因為氣到了極點,她反而不那麼生氣了,而是慢慢冷靜下來。

“是,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惦記之遙的工作,更不該讓出自己的工作,最後就養出你們兩個白眼狼來。”阮母冷冷笑了幾聲,飯都沒吃,直接回了屋。

阮之江不服氣,還要徵得阮父的同意,卻見阮父的神色頭一次冷淡下來,“我們做爹媽的養大你是應該的,可也不至於養出你這樣不知感恩的來。”

這個家,說白了,還是阮父做主,不僅因為他是一家之主,更是因為他是家裡掙錢最多的人。

得罪了阮母,再得罪阮父,自己在這家的日子肯定不好過,郝春紅腦子轉得飛快,很快選擇示弱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