弔唁過後,便是喪宴。

宴席的飯菜是請親戚家的婦人來做的,林老三這個十七歲的姑娘顯然不足以撐起好幾桌的宴席,不過,材料都是從自家地裡摘和花錢買的,光是幾桌宴席的材料,都費去了三兩銀,收回來的禮錢加起來不知有沒有一兩。

等晚上,阮柔的身體支撐不住她招待客人,在將暈未暈之際,被林父發話回屋休息。

不多時,宴席桌上的阮母放下筷子,繞過眾人視線,跟著女兒進了屋。

屋內只有母女倆,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阮母不好直接開口勸女兒改嫁,只得先安慰了一波,而後,支支吾吾說起了自己的目的。

“雁子,女婿已經去了,你以後是怎麼打算的。”

說來殘忍,阮母承認女婿不是個壞人,對女兒也算好的,可人生如燈滅,她總歸得為女兒的以後著想。

阮柔沒直接回應,“娘,他人剛走,我現在不想考慮那些。”

聞言,阮母停頓了會兒,到底把昨天晚上夫妻倆商量的都說了出來,“爹孃也不是要你現在就做決定,可你沒個一兒半女,在林家未必能久待,不如早做打算。”

阮柔知道,阮父阮母都是真切為了原主打算,要不是上一世原主被林家人忽悠得團團轉,說不定二嫁也能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但世上沒有如果,可惜的是,這一世她依舊要違背二老的期望了。

“娘,我知道的,不管選擇什麼,我都會想好以後的路。”

阮柔糾結片刻,實話實說肯定不行,那她只有瞎編了。

“娘,我成婚五年也沒有自己的孩子,再嫁的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跟留在林家也沒什麼區別,起碼我給林家守寡,林家不能苛待了我。”阮柔一臉歉疚地說道。

阮母一怔,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幕,夫妻和睦的情況下,五年還沒有孩子確實有些不合理,但之前林家沒催,她不想給女兒壓力,也沒怎麼提,此時女兒一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是啊,女兒要是不能生,那可怎麼辦呢。

不過,她轉而想道,“不行就找個有孩子的鰥夫,繼子也是子,總得給你養老送終。”

阮柔搖搖頭,“娘,我想留在林家,再收養一個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你幫我想想,是不是能行?”

阮母頓時認真思考起來,不管養子還是繼子,都沒有血緣關系,好好養的話,差別應該不大,只是,林家這條件,著實讓人擔心。

“雁子,可林家條件本就不好,你再養個孩子,孤兒寡母的,恐怕日子不好過啊。”

“娘,那就是這麼做可行了?”阮柔不怎麼在意這些,留在林家,自然要吃林家的,喝林家的,她再想辦法掙些錢,總歸不會讓自己的日子難過。

阮母陷入思考,一時拿不定主意。

“雁子,你先別想這麼多,以後怎麼過,都是現在三言兩語能定下的,等過陣子再說。”阮母最後如是道。

提起大夫,阮柔就想起了昨日大夫的診斷,“娘,昨天村子裡的劉大夫過來診脈,說我悲傷過度傷了身子,以後怕是都不能做勞累活了。”

這世道,除非嫁到有錢人家,否則,哪裡有嫁人的姑娘不用幹活的,起碼阮母活了幾十年,也就見過一個林母。

她驚訝看向女兒,自覺明白了她的意思,林家既然能養一個病秧子林母,就能養自己的病秧子女兒,再抱一個孩子過繼,等孩子長大,養老也不用愁,至於林家願不願意,有孃家在,林家就是不願意也不能苛待了自家女兒。

阮母的眼淚又啪嗒啪嗒掉落,半晌,方才收了眼淚,咬咬牙,“好,雁子,你別急,我回去跟你爹再商量商量,你說的,我們會認真考慮的。”

阮柔遂放心了,不管留在林家還是回孃家,總歸要叫二老操心,還不如留在林家,只用操這一次心。

阮母不好在屋子裡久待,寬慰女兒幾句後,從懷中掏出一袋補身體的紅棗,而後悄悄回到了外間的座位。

殊不知,同樣留在屋內的林母一直小心留意,自然看到了母女倆在屋子裡談話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