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阮四家,一股莫名的情緒籠罩著在場眾人,阮四家上下十口人,還有秦……

阮四家, 一股莫名的情緒籠罩著在場眾人,阮四家上下十口人,還有秦氏公婆阮老七一大家子, 兩家是血緣關系最親近的,此刻都或坐或蹲在院子裡,有些發愁。

阮四家的瞅瞅自家兒子,當初就是為了這個兒子過繼的事跟族裡最有出息的阮木匠家鬧了矛盾, 拖累的現在家裡少了七畝地。

別看只是七畝,可家裡人多地少,不另外租地耕種, 一家老小就得跟著餓肚子, 而租地也是有講究的, 一是田地, 上等天還是下等田,費一樣的力氣,産出卻有天壤之別, 二是地主收的多少租子,少的三成, 多的五六成都有。

而在銅湖村周邊十裡八鄉數,阮木匠家的田基本都是中上等的水田, 論租子,只收四成,不算最低,可比四成低的攏共也沒幾家,且肥水不流外人田, 根本沒他們的份,不管怎麼說, 租阮木匠家的田地都是最合算的。

細數下來,他們家租阮木匠家的田地已經有近十年時間,比家中最小孩子的年紀都要大,如今對方如此突兀地就說不租了,著實叫人接受不了。

阮四家的愁苦著一張臉,因著常年下地勞作,那張臉顯得格外枯黃幹瘦,面部數不清的褶皺歷數了她過去歲月的艱辛,此刻只覺背上壓了一座大山。眼看著大兒子就要娶親,家中正是需要錢的時候,突然竟然發生這樣的禍事。

秦氏只管縮著腦袋在一旁裝鵪鶉,經了過繼一遭事,她算是看清楚了,婆家需要她的時候誇她是個好媳婦,用不上就跟看那地裡的草一樣。

要說起秦氏的埋怨,還得從當初她被阮家辭退開始,一開始,她回到婆家還有些高興,畢竟幫工說的再好,到底是給人家幹活,多少得小心注意著,省得把主家得罪了,而且,她家中還有一雙兒女,以往總覺得相處時間短,感情不夠深,如今回來,雖說丟了活計,可到底一家人過日子,只有越來越好的份。

可結果卻告訴她想多了,家裡少了一份工錢,公婆明裡暗裡總是指責她不會幹活把人得罪,害得家裡丟了一份工錢,秦氏那叫一個憋屈,她為什麼丟了幫工的活,還不是因為他們總之教唆在阮家給隔房堂兄家的侄子說好話,這才把人得罪了,如今竟全成了自己的錯兒。

若光是家裡些許抱怨也罷了,大不了她縮著腦袋安生過日子,可回家來後,好事沒丁點,糟心事卻一件接一件,首先是原本看似親近自己的一雙兒女實則跟自己並不親近,反而經常站在指桑罵槐的公婆一邊,讓秦氏險些嘔出一口血來,再者,阮四家的堂嬸子好幾次指責她不會辦事,把她家好好過繼的二兒子耽誤了,就連那所謂的堂弟都敢斜自己亮眼表示不滿。

秦氏便徹底看明白了,這兩家人骨子裡一路貨色,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一家子都沒個有良心的,她當初就是瞎了眼爛了心才被這麼一群東西糊弄住,替他們說好話,還失了一份能讓自己挺直腰桿的好活計,後悔自不必提。

她向來是個精明的,知道家中公婆夫君兒女的心思後,也沒再無謂折騰,一面跟兒女親近籠絡他們的心,別的不提,以後她養老還得靠他們呢,另一面自己把攢下來的私房錢藏得更嚴實了,以前她還經常從阮木匠家給家裡帶一些吃的喝的用的、偶爾甚至倒貼一些私房,如今半點沒有了不說,但凡家裡有什麼好的,她絕對第一個搶,要是沒輪著就摟著一雙兒女埋怨公婆偏心,可謂把明哲保身做到了極致。

就如此時,看著公婆和堂伯嬸們的苦臉,她甚至有些想笑,該的,叫你們貪圖人家財産,還真當人家吃素的呢,當然,她這麼想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也是被利益忽悠住的一員。

但若說在場最鬱悶的,莫過於阮老四家的小二子,阮老四家人丁興旺,一共有三子四女,阮小二說是老二,其實是按男女分別排行,實則上面一個大哥,兩個姐姐,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既不佔長、又不佔幼,又性子沉默寡言,在家中向來不受父母重視。

至於為何不受重視,過繼的事還落到了他頭上,當然是因為親爹不捨得承繼子嗣香火的老大成了別人家的,而當孃的不捨得小兒子離了自己身邊,所以才便宜了他這個中間的老二。

當初剛提過繼的時候,他其實心裡還有點不情願,總覺得自己被家裡舍棄了,可後來,爹孃兄弟姐妹輪番給他洗腦,說盡阮木匠家的好話,說對方家有多少田地財産,將來過繼後那些都將屬於他,以後家裡兄弟姐妹乃至爹孃都得仰仗著他過好日子,有了貪婪之心和虛榮作祟,他甚至開始偷偷觀察阮家的日常,看他家平素是如何對佃戶的,吃喝都是上好的,愈發心動,甚至有隱隱將阮家財物視為自己的意思。

而今,一切都成一場空,做了幾年的美夢突然夢醒,阮小二隻覺得失魂落魄,最近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為此還捱了爹孃好幾頓打罵。

“也是你不爭氣,要是出息些,叫阮木匠看中了你,哪還有如今這些事?”娘親的指責依舊在耳邊回想,阮小二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心內忍不住萌發了些別的念頭,二話不說就往外頭跑。

在場一群人還以為是他一個小夥子被罵了心裡有氣才跑的,都沒理會,只依舊商量著主意。

阮老四家的說來說去都是抱怨,木已成舟,再抱怨也改變不了什麼,還是一臉老實相的阮老四開口,“如果惠娘真要把田地收回,那現在我就得開始找能租的田地了,還不知能不能找到四成租子的呢。”

秦氏心內鄙夷,誰能知道在場看著最老實的才是最先打過繼主意的呢,對方一開口準沒好事,還不把自家公婆忽悠的團團轉。

果不其然,就聽自家公公同樣擔憂道,“那可怎麼辦呢,我聽說隔壁村有個田家也是四成租,不如有空去問問。”

阮老四面上不顯,心裡暗暗罵一句蠢蛋,繼續引導,“田家那地有點遠,來回就得小半個時辰,若租了他家的地,不止得費多少功夫呢,唉。”

阮老七便也跟著嘆氣,“那倒也是,惠孃家的算是最近的了,早知道,就不得罪她了。”

秦氏腹誹,這不純粹馬後炮呢嘛,就跟指責自己一樣,屁用沒有。

阮老四心裡也如此抱怨,面上只做出一副忐忑模樣,“說起來,我們兩家也沒什麼大事,惠娘一句話就斷了家裡的經濟,說來也是我們做長輩的沒出息,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要仰仗她家的田地過活。”

秦氏心道不好,果然,接下來就聽到自家那沒腦子的公公跟著附和,“可不是,她一個女娃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就是佔了祖上的便宜,要是小十還在,哪裡有如今這些事,也是族長不濟事,一大把年紀還鎮不住一個小輩了。”

小十便是阮柔早逝的父親,在阮家同輩排行十,外人常稱呼阮木匠,族裡通常喊阮十。

“也不怪族長,你沒看她前幾日連族長面子都不給。”阮老四繼續拱火。

阮老七頓時不的,族長管一族之事,還能管不住她一個小丫頭,小七,我看這事還得去找族長。”

“唉,我就擔心族長說情也沒用啊,那丫頭可是誰的面子都不賣。”阮老四一副只知道嘆氣的模樣。

“沒事,我去跟族長說,還不信她一個小輩,膽敢反了天了。”阮老七隻覺得一股子怒火,阮老四家租田地權被奪的事,加上之前自家兒媳的幫工活丟了,兩者疊加之下,一股子怒火還真就讓他直接沖進了族長家“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