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理不直氣也壯的秦氏愣住了。

是啊,她是什麼身份,說的親近點,她是阮母的同族侄媳婦,惠孃的同族他堂嫂,說的遠一點,她就是阮家花錢請來的幫工,不管從哪層身份,她都沒有立場在這裡鬧騰。

但事情不是這麼算的,她在阮家當了好幾年的幫工,自認情分非常人可比,而且,有著同族的情分在,那金家又有什麼值得說道的,怎麼就讓阮家看在了眼中呢。

狠狠瞪了一眼金小妹,秦氏伸手就要過來扯阮柔的袖子,“惠娘。”

阮柔躲開,一副疏離的模樣,“堂嫂,時辰不早了,若沒事,你就盡早回去吧。”

秦氏又氣又急,只覺自己一個人只能在這兒被欺負,遂跺跺腳,一扭頭往外去。

阮柔頓時無語,這都什麼人啊,轉頭吩咐宋氏把大門重新關上,一番折騰,桌上的飯菜早就涼透,也沒了胃口,索性撤下去。

晚上,宋氏和金小妹各自有自己的活計要幹,而阮柔則在屋內,跟阮母對著今日去過的田地,一一記錄下對佃戶的評價,靠譜的明年若無意外還得續約,有的還要觀察,還有小部分,則壓根不用考慮,明年定然不能再合作的。

一切完畢,阮柔就歇下了。

本想著好不容易能休息幾日,順帶理理家裡的木工坊,卻不料再次有人上門,不是別人,正是秦氏帶著一家老小上門。

阮柔不自覺蹙眉,秦氏做的事情近在眼前,這家人怎麼還有臉面上門。

果然,不出意料,一家子來還是為了秦氏的幫工位置,要說金小妹沒來之前,還不好找藉口,總不能直接說我記恨你先前慫恿族中過繼之事,哪怕大家心知肚明。好在如今人都請來了,總不能再叫金小妹回去。

這麼想,阮柔也這麼說了,“伯孃,這些事我一個做小輩的原不該多說,可那日,是堂嫂子說家中有事不能再做幫工,我這才結了整月的工錢放了人回去,我們還沒說她辭工辭的突然,好不容易另找了人過來幫忙,哪有這麼反複的道理。”

秦氏的婆母本來是上門算賬的,說好的幫工,說把人辭了就辭了,就這還是同族呢,哪裡還有丁點同族的情誼。

結果現下一聽,是秦氏自己辭了工,登時一雙眼睛掃過去,心裡暗恨兒媳不老實,讓自己當出頭鳥,可來都來了,總不能無功而返,畢竟兒媳有了差事,好處也是自家的,遂厚著臉皮道,“弟妹,不是嫂子我厚臉皮,而是實在家裡困苦,少了這份活計,家裡的日子都不好過。”

說罷,苦著一張臉,可憐巴巴看向阮母,只希望她心軟。

阮母的確是個心軟的人,若是旁的小事,抑或金小娘子還沒來,或許她惻隱之下就應了,但如今家中女兒當家,她向來沒多少自己的主意,阮父在時聽丈夫的,如今女兒立了女戶,成了一家之主,也就全聽女兒的安排。

見女兒給她使顏色,阮母會意,便道,“堂嫂子,你家的困難我自是曉得,要不然先前也不會叫秦氏過來,只她自己辭了工,現下金家娘子過來這一日,做事也有章法,且她家中境況你也是知道得,若我再辭了她歸家,恐怕也沒了活路。”

阮柔心內暗笑,阮母還是有幾分頭腦的,既然對方拿自家困苦說事,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兩邊對比起來,怎麼都是金小娘子更難才是。

秦氏的婆母一下子被說得噎,忍不住再次瞪了一眼糟心兒媳,有心說和幾句,可不論從哪論,自家都站不住腳,且一旁金家小娘子就在一旁,叫她說多難聽的也說不出來,遂只能訕訕住了口。

人消停了,阮柔也柔和了聲線,“伯孃,都是自家親戚,堂嫂回去也有空照料家中,省得在我們這勞累,說來還是件好事。”

軟話硬化都說了,秦氏和婆母哪怕再心有不甘,總不能在阮家大吵大鬧,最終,只得在阮柔四人的目光注視下狼狽離開。

等身後的門關上,秦氏就開始埋怨,“娘,你怎麼那麼容易鬆口啊,這份活計丟了,家裡少了許多銀錢,孩子們的日子都不好過了。”

秦氏滿腹怨氣,殊不知其婆母同樣如此,“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隱瞞自己辭工的事,我能這麼措手不及嗎,我還沒怪你呢,你倒埋怨上老孃了。”

一向關系和諧的婆媳倆吵得不可開交,始終沉默的秦氏幾個妯娌互相對視一眼,繼續默不吭聲,實際上,能不能繼續做幫工對她們影響不大,左右錢到不了她們手中,不如冷眼旁觀,心內還忍不住嘀咕幾句真蠢之類的話,可不就是蠢嘛,為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堂侄的過繼丟了到碗的煮熟鴨子。

送走人,阮柔和阮母都有些無語,這都遇到什麼事啊。

至於金小妹,則是忍不住竊喜,可真好,秦氏走了,她的幫工位置就能保住,一個月幾百文錢,一年下來就是好幾兩,要知道,一戶農家一年下來存住的銀子還不定有幾兩,等攢上兩年,她給自己置辦上兩畝地,屆時不懼是嫁人還是如何,總歸有個倚仗。

未來幾年的錢財保住,金小妹慶幸之餘,更是想著要好好替主家辦差,叫人挑不出半點錯處來,尤其是那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