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那傷感了一回,回去後照樣和寶玥嘻嘻哈哈地收拾東西。

“瞧給你倆樂的,都是在外面無依無靠的人,出府去就當真能比在府裡好?”

寶玥心情好,笑著把雲瓶迎進來,倒茶上糕點:“怎麼不好?若說依靠,靠誰也不如靠自己,那在不在府裡沒差。可若說自在,當然還是出府自在。”

雲瓶不置可否,說不上來對草兒跟寶玥究竟是什麼感情。

她是瞧不上草兒,覺得她假清高,自己想了那麼多年的東西得不到,別人往草兒懷裡送她還不要。

寶玥就更別提,是個古怪丫頭,嘴裡從前嚷嚷的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話。

可等這倆人真要走了她又覺得羨慕,到底是假清高也好還是大逆不道也好,至少這一走是如願的,誰不想活得自在?

可活得自在的前提是活著,雲瓶沒那個膽子出去闖,她怕自己活不成。

草兒問:“雲瓶姐姐當真不走?您是府裡的老人兒了,攢下的體己錢應當比我們多,出去做點兒什麼不好?”

聞言,雲瓶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小腹,苦澀一笑:“不了,我盼了那麼些年,好不容易盼到了,哪捨得出去過那苦日子。”

見二人神色怔愣,瞧著都不甚明白的樣子,雲瓶“噗嗤”一笑,又恢複平日裡那股瞧不起所有人的勁兒:“羨慕吧!我懷了二公子的骨肉,他已經許我過了這段日子就抬我做妾,我也算是翻了身做主子了。”

什麼主子,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丫鬟升上去的妾還是丫鬟,但草兒瞧雲瓶那樣子,好像是真的期待往後的日子的。

草兒忍不住問:“雲瓶姐姐盼著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雲瓶搖了搖頭,道:“不知。”

她就想有個孩子,卻覺得男孩兒女孩兒都叫人為難。二公子未有正妻,長子從她肚子裡生出來也不會是給她養的。

可若是個女兒,一個庶女,將來若是家族遇事,難免不會成為犧牲品,葬送一生幸福。

雲瓶吸了吸鼻子,道:“行了,沒什麼事兒不耽誤你們收拾了。出去混得好些,若有一日府裡容不下我了,我再去投奔你們。”

草兒盯著雲瓶的背影出神良久,突然道:“寶玥姐姐,等我們出去了盤個小院兒吧。”

聞言,寶玥盤算了一下,道:“成啊,安家立業,先有個落腳的地方也挺好。”

草兒笑了笑,道:“我想開個女子學堂。”

“那用的銀子可就多了。”寶玥倒是沒反駁,笑著看向她,問,“那你從哪去請教書先生?這可是個難為人的事兒,你自己來教?”

草兒輕輕推搡了她一把,道:“寶玥姐姐別笑我,我才讀過幾卷書了,能教誰去?不過我會別的,我是想專門建個地方,收留些像我們這樣沒處落腳的姑娘。那世上的人又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家會的東西肯定不一樣,互相學,等有了謀生的本事呢,再說去留。”

其實說完草兒自己都覺得有些異想天開,可寶玥這次非但沒有笑她,甚至還垂下頭,似乎在認真思考些什麼。

良久,她才一臉正色道:“那我們還應當找個拳腳師傅,謀生的本事有了,保護自己的本事也得有。”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也不管能不能實現,反正興沖沖地描繪著往後的日子。

聊到最後,草兒突然道:“寶玥姐姐,我想改個名字。”

聞言,寶玥坐起來,問:“怎麼突然想這個?”

草兒不答反問:“姐姐的名字一直是這個嗎?”

寶玥頓了頓,輕聲應了句:“嗯,陳寶玥,是我爸爸起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我們村兒裡最好聽的,玥是傳說裡的一顆神珠,我是寶貝,是掌上明珠。”

草兒笑了笑:“真好。小草兒其實不是個名字,因為草低賤,所以家裡頭喊我小草兒,說這樣好養活,但我不想再叫小草兒了。”

寶玥問:“那你想叫什麼?”

“昭月。”草兒伸出手指在枕頭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兩個字,然後看向寶玥,“公子教我認字的時候,說昭有光明的意思,昭裡有個日,我不想再做地上的雜草了,我想做天上的日月光輝。”

寶玥心下微動,笑了聲:“昭月,這樣聽著咱們兩個倒像親姐妹一樣!這樣,等以後出去了,別人問起就說我們是親姐妹兩個!明兒個咱就出去買院子,收拾收拾,等出府的時候就有地方住了。”

“嗯!”

她們手頭裡是滿打滿算攢了個不能動的一百兩,日常開支有別的銀子,如今正好拿來買院子。

葉桉給昭月那個盒子她開啟瞧了,全是好東西,甚至還有房契地契和鋪子,似乎都是葉桉的體己。

昭月怔了半晌,挑挑揀揀摸出來一個最差的都是玉墜子,只把這一個帶在身上,其餘的又收起來了,就揣著一百兩銀子跟著寶玥出去尋院子。

一百兩的院子倒是多,只是看了幾個二人都稱不上有多中意,大小價錢都讓人頭疼,誰料最後入了二人眼的竟是一個破破爛爛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