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頻段接收中

全頻段接收中

婚禮現場的燈光暗了下來。

阮棠站在用向日葵鋪成的甬道上，左耳的助聽器第一次摘除——取而代之的是江敘研發的最終版晶片，一枚800hz的鈷藍寶石鑲嵌在耳廓內側，在聚光燈下泛著深海般的光澤。

鋼琴聲響起時，全場賓客都倒吸一口氣。江敘沒有坐在琴凳上，而是站在三角鋼琴三米外，右手虛按著空氣。

”他在幹什麼？”林小雨捏皺了流程單。

阮棠卻笑起來。她太熟悉這個姿勢了——五年前在兒童醫院，江敘就是這樣教聽障孩子們”觸控”音樂的。此刻他的每根手指都連線著腦機介面，將《月光》的旋律直接傳輸到會場36塊環形螢幕。

而真正的鋼琴前，小滿正戴著特製手套演奏。女孩每按下一個琴鍵，大螢幕就同步顯示出對應的腦電波圖案——全是阮棠這五年畫過的江敘側臉素描。

”新娘請往前走。”司儀小聲提醒。

阮棠卻轉向賓客席。她舉起右手，掌心是從婚紗內襯取出的老式p3。按下播放鍵的瞬間，全場音響播放出五年前江敘在廣播站彈唱的《右耳頻率》原始錄音。

”不，”她對著目瞪口呆的司儀眨眨眼，”這才是我的入場曲。”

音樂進行到副歌時，意外發生了。江敘突然離開指定位置，大步走向阮棠。他的右手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會場所有螢幕瞬間切換成仁和醫院的監控畫面——

2018年7月16日淩晨3點，少年江敘跪在母親病床邊，將一朵向日葵放進她僵冷的手中。而床頭病歷本上，最新一行醫囑寫著：

”將我的耳蝸捐給307床女孩，她畫向日葵時...很像你。”

阮棠的鈷藍寶石助聽器突然發燙。她這才明白，重逢那天江敘為什麼堅持要她戴原型機——那裡面儲存著最後一段加密錄音：

”媽媽，我終於找到把800hz變成顏色的辦法了。”

”是愛情，是阮棠眼睛裡的光。”

江敘的手終於實打實握住她的。在交換戒指的環節，他取出兩枚素圈——內圈刻著腦幹聽覺誘發電位的波形圖，外圈是向日葵花瓣形狀的凹凸紋路。

”現在測試相容性。”他學著當年實驗室的語氣，將戒指套進阮棠的無名指。

全場燈光驟暗。當戒指完全推到底時，阮棠左耳的寶石和江敘右眼的虹膜同時亮起鈷藍色光芒，在黑暗中劃出兩道交織的光軌。大螢幕上的腦電波監測圖瘋狂跳動，最終定格在一條完美的正弦波上。

”頻率匹配度100”

”訊號接收狀態：全頻段暢通”

小滿突然沖上來，把捧花塞進阮棠手裡。花束中央不是鮮花，而是一株機械向日葵，花盤裡嵌著他們初遇時的病房門牌：307。

當江敘吻下來時，阮棠終於聽見了完整的世界——

不是透過左耳，不是透過晶片。

是他的心跳透過相貼的胸膛傳來，像800hz的永恆共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