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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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啥?”穆遠隱隱約約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
“看新聞!”趙躍轉身開啟電視,快到下午一點了,居然還在播午間新聞,“衛生部目前已經全面證實,一種前所未見的呼吸道傳染病三個月前在廣東被發現並且開始向北傳播,沿途的南京、武漢已經收到一定數量的感染報告。北京昨天也收到了幾起症狀非常相似的病例,相信病原體已經進入北京。希望大家不要慌張,安守工作崗位,我們將迅速有效的採取有力措施…”
看到這裡,趙躍把電視的聲音關小,對著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傻小子們說:“真實的情況比電視裡面說得嚴重,你們哪裡都不要去,下午兩點在5教2樓開全年紀大會宣佈應對措施,必須到場。我再次強調一遍,千萬不要亂跑,今天下午學校就會封校。”說完,趙躍就急匆匆的趕著通知下一個宿舍去了。
“這麼說,那個小道訊息是真的?”
肖然正打算接話,忽然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陌生的號碼。接聽之後,電話那頭透著周潼和張瑞傑絕望的聲音:“兄弟們,快來接我們倆~我們要回家~”
“咋了?又出啥事兒啦?”肖然被嚇了一跳。
“你們看新聞了沒有?周潼住的這個醫院已經成了抗擊那個什麼傳染病的第一線了,剛才來了好多人已經把這裡封鎖了,現在這裡只能進不能出,就剛才一會已經送來了二十多個嚴重疑似病例。聽說所有醫生還有護士裡面的黨員已經去開會要誓死保衛首都安全了,你們來接我倆吧…”周潼在電話裡面號啕大哭。
“我靠你哭個屁啊,我才倒黴呢。我又沒出水痘,就是來送你住院的,因為昨晚太晚了我懶得回去在這呆了半宿,這才是絕了…”張瑞傑在一旁罵罵咧咧的。
“你們先別慌,我們也出不去了,學校馬上就封校了,好好在醫院待著,都聽我說…”肖然趕快安慰情緒失控的兩人,周潼是宿舍裡面最小的,比穆遠小了三歲。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膽小,從小怕打針吃藥,生病住院,見到穿白大褂的就渾身冒冷汗,這回碰見這個陣勢,估計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了。張瑞傑倒是好很多,除了罵街之外還算整體穩定。大家輪番上陣,先是安慰周潼醫院的隔離措施非常得當,然後又說回來的路上更危險,而且回來之後學校也進不去估計還是要被送到醫院去,廢了好大的勁才把兩個人的心擱回肚子裡去。
當天下午全系大會,系主任親自主持了會議,神色凝重的傳達了學校的緊急決定若幹,穆遠等人此時不得不驚嘆學校的反映迅速以及事態的燃眉情形。學校首先決定當天下午五點之後封校,也就是說給家在北京的同學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決定是要回家還是呆在學校。一旦封校生效,沒有人可以在沒有通行證的情況下離開學校,原則上學校鼓勵同學們堅守晴湖。其次就是鑒於是呼吸傳染疾病,任何形式的10人以上的室內聚會都被勒令停止了,翻譯過來就是學生節停辦,社團活動取消,食堂的飯菜只能打回來吃,上課全部暫停,自習教室也不許逗留。
“那,考試呢?”一個聲音怯生生的問。
系主任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說:“等待進一步通知。”
多麼複雜的情感啊,在外界已經風聲鶴唳的情況下,聽到了考試延期的訊息。本能帶來的興奮經過理性的過濾之後,結合系主任在場的威嚴,使得全年紀的同學們一起作出了咧嘴吐舌頭的動作,這種假惺惺的惋惜感讓在場的年紀輔導員非常有面子。
對於那一段非常時期,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回憶。那眾志成城的抗爭,生死相依的決心,難舍難分的眷戀,肯定都是記憶浪潮翻滾卻沖刷不掉的痕跡。多年以後翻箱倒櫃,吹掉塵灰,我們來說說那段對於穆遠最溫柔的時光。
封校的頭三週,是百無聊賴的。絕對不僅僅是沒有課這麼簡單,所有的事情全都停了。每天早上起床之後,開啟電視看新聞,看看最新的病情進展,剛看了兩眼,樓長就會來敲門把大家都哄出去,然後全身都有隔離工裝的衛護人員給每一個房間噴消毒水。大家無所事事,只好去食堂買飯,因為不準超過10人的戶內逗留,食堂的桌椅都已經撤走了,大家只好用飯盒打了飯之後找一個草地坐下來吃。人心惶惶的,沒有心情開玩笑,不少人戴著口罩,吃飯的時候才把口罩拿下來。飯後就挪回宿舍,幾個人輪流在電腦上打侍魂,誰輸誰下,遲誠無論輸贏都不允許連莊超過三輪。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全副武裝噴藥哥再次駕臨,兄弟們就讓位出門去吃晚飯,等晚上回來之後,打遊戲或者打撲克到深夜,漫無目的且墮落的日子周而複始的持續了三週左右,弟兄們都崩潰了。
與此同時,疫情在逐漸得到控制,形勢雖然仍舊緊急,但是已經不像最初那樣讓人六神無主。大家草木皆兵快一個月,精神上難免有些倦怠。北京那年的氣候也反常,暖和的格外早,太陽總是笑呵呵的懸在半空中,烤的人四肢舒展。校領導審時度勢,覺得最危機的時刻已經過去,現在是展示我晴湖英才戰無不勝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的時刻了。上級決定,在原來的防疫原則不變的情況下,先把大家的氣氛調動起來,改變這種死氣沉沉的局面。首先由學生藝術團帶頭,搞一系列戶外演出,地點就定在十食堂旁邊的小樹林廣場。
這下子可熱鬧壞了,各路人馬早就解甲歸田,現在忽然說要演出,那總得排練一下。室內又不允許聚集,大家只好把趁手的家夥翻出來自行尋找排練場地,呈現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場面。
軍樂隊因為人多陣仗大,跑到藝教中心門前的戶外健身區操練起來,每天銅管樂那麼一吹,把早起來翻單槓的大爺們搞的熱血沸騰,平白無故多翻幾個跟頭。交響樂隊化整為零,派出了好多隻弦樂四重奏小分隊,把住了各食堂的入口,瞬間把食堂的逼格拉高了不少。尤其是十食堂後面的西餐廳,聽著四重奏爬旋轉樓梯,黑膠牛扒飯都快吃出泰坦尼克號的感覺了。民樂隊不辭辛苦,大隊人馬跑到荷塘邊上排練,春江花月夜直接弄出了沉浸式體驗,舞蹈隊則把情人坡的迴廊用了起來,壓腿的姑娘們引發了圍觀的熱潮,直男們把十字路口的交通弄癱瘓了。
將就著排練了一週多的時間,十食堂小樹林廣場的演出正式拉開了序幕。演出效果相當一般,喜劇效果直接拉滿。本來春天風就大,加上現場沒電源,主持只能靠吼,軍樂開場還可以,語言類節目從頭到尾聲嘶力竭,合唱隊吃了一嘴的沙子,民樂隊上場的時候狂風大作,樹葉亂響,挺喜慶的曲子搞出了武俠效果。現場就屬疏月妍領舞的大夢敦煌最出彩,尤其是謝幕的時候,陸向南從人群中沖出來獻花的場景一時在校園裡被傳為佳話。
這前面還有個插曲。上學期期末考試結束,遲誠找陸向南坦白聊了一次。遲誠把當天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陸向南,給陸向南道了歉。
“要是你以後不願意做兄弟了,我能理解。我有兩個建議,一是我覺得你應該放慢腳步等等疏月妍,畢竟任何人想要跟著你的節奏前進都不是個輕松的事兒;二是如果你多給疏月妍一些普通女生的快樂,她會很高興的。”
陸向南沉默了片刻,攤了攤手:“假如你不找我溝通這個事兒,我是真的不打算再和你做兄弟了。”
“那現在呢?”
“現在,好像還可以繼續做兄弟。”
遲誠長出了一口氣:“剛才給你的建議,我還挺認真的。我真心希望你們倆能長長久久。我
雖然很菜,但未來你也許會遇到更加旗鼓相當的競爭對手,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哦。”
陸向南一怔,他沒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問題。
“我的確應該多陪陪她。她的好多演出我也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去現場。下次她演出,我把課題組的履帶防爆機器人帶出來,那個機器人現在除錯的很好,機械臂可以做出獻花的動作,我打算…”
“大哥,打住!你自己去就行了,不用把你們組的機器人請出來,畫蛇添足了好吧?”遲誠趕緊攔住陸向南,心想這貨還不如我呢。他能有女朋友,完全是天賦溢位造成的邊際效應。
總之,疏月妍很高興,這是陸向南第一次給她送花。雖然演出一波三折的,但是振奮人心的效果還不錯。校領導再次經過討論,開放了校內所有的社團活動,只有一個要求,集會必須在戶外組織。
晴湖最豐富多彩的校園季就這樣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