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折號|饕餮宴(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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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什麼都留下了,原封不動,好似她只出一趟遠門而已。
離別時,巷子這條路積滿水窪,夏臨翊很不適應骯髒的環境,一直蹙眉頭,邊替她撐傘邊躲開坑窪叮囑她注意腳下。
夏梅茵不經意地抬起頭看向路遲青家門,眼中不捨,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跟他開口,她沒赴約,一句告別的話也沒有。
“走吧,雨太大了。”夏臨翊開口催促。
夏梅茵閉了閉眼,往巷子口走去。
在她轉身那一瞬間,一個瘦高單薄的人影出現在她身後。路遲青斜靠在門口,不斷地向遠處望著,直至她的身影在巷子消失。
他眼睫微濕,眼眶也紅了一圈,在灰色的雨天中分外明顯。
手指緊握,隱忍著比雨天還洶湧的情緒。
命運有時是一個破折號,人非神靈,沒有預知的能力。不是抽簡祿馬就能完完全全預料的,就像他不能盼月亮圓就能圓,盼雨停就會停。
他以為故事另起一行後,是順利的開始,卻不是他所期待的那個情節。
“夏梅茵。”少年聲音暗啞,下一秒消散在風雨裡,“你失約了。”
他對她的感情,像一根繩,忽然打了一個死結,就像熟得太早,濃得必須加水。他不怪她,只是覺得自己好沒用。
留不住她。
這個夏天還沒逝去,一切都還沒開始,她走了,不聲不響,一別如雨。
一週後。
時間來到八月上旬。
命運牽拽所有人往前走,不容回頭,也不容停步。
兜兜轉轉,夏梅茵回到這幢坐落於淺水灣最豪華的別墅,推開這扇門,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撲面而來。
管家不再是記憶中的臉,換了個人,叫他康叔,約莫四五十歲,身材修長,相當瘦,顴骨奇高,倒是面相和善,一副卑躬屈膝,隨時替你擋刀擋槍的模樣。
人越善了,反而越不信了,豪門如漩渦,哪個人不和善,哪個人不偽善?
白紹濂為慶祝外孫女重回家庭,特意設了場登上報紙頭條的饕餮盛宴,請來香港有頭有臉的豪門貴族前來共賀。
宴會廳在港島北面的幹諾大道,一家專門接待高階貴賓的五星級酒店,是白燕奧手頭産業之一。
夏梅茵對白家家産一無所知,她只聽說外公是靠香港六七十年代時炒樓比炒股票更容易發達這個風口發家致富的,白紹濂有遠見,也有膽識,帶著一批出生入死的弟兄在皇後大道、中環等重要地段大肆購置大量物業單位和黃金地塊,大多數開發為商業大廈,只租不售,坐享地皮升值之利。
現如今香港仍然一屋難求,白家地皮高樓林立,房地産從未衰落,白家仍然是最有話事權的地産商。有了足夠的資金後,擁有驚人經商天賦的白燕奧又開始轉行投入餐飲會所業以及風口正盛的外貿業。十裡洋場,百貨公司,影視界股權投資……大到房地産,小到果蔬批發行,幾乎都有白家涉足。隨著商業版圖不斷滲透和擴大,同官員政客來往愈漸緊密,白家位高權重,財富榜榜首地位在香港至今無人撼動和替代。
而夏臨翊作為白燕奧一手栽培的兒子,比夏梅茵大兩歲,不負眾人所望,成功申請了劍橋商科碩士,接手白家産業經營得如日中天。
行業內流傳一句話,不要低估夏臨翊的商業格局,要相信後生可畏。
嘉瑰酒店外排滿豪車超跑,三地牌隨處可觀,名媛貴婦攜手挽臂,一個個美到骨子裡。
迎賓小姐一個比一個漂亮,站列兩側迎接會客,排面十足。今天酒店最大的宴會廳被包場,只有零散客人進出。
夏梅茵身穿一襲珍珠色薄紗禮裙,合身是合身,倒是缺點素雅文靜,她的身材並不平扁幹瘦,反而帶點圓潤,該長肉的地方乍猛地長,個子中高,屬於那種火辣身材,這條裙子穿她身上反而添了與今晚宴會不相襯卻又過分招搖的性感嬌媚風。
用一個詞形容就是,純欲。
剛下商務車,不少港媒記者瘋狂拍照,鎂光燈在夜色中一亮一閃,看來白家地位確實奇高。
夏梅茵不太習慣這種拋頭露臉的大場合,所以一下車雙手就下意識想抓住些什麼,恰好此時夏臨翊伸過臂彎,示意她挽搭上來。
她不多慮,故作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夏臨翊對她微微一笑,然後大方紳士朝鏡頭打招呼。
夏梅茵舉步維艱,感覺身體被另一個靈魂拖著走。
進了會廳大堂,頭頂那盞琉璃吊燈巨大而璀璨,呈正方形,如庸碌街道外往上看到的一方天空,卻各自行走在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