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梅茵,歡迎回家。”管寧釋放出一個溫和的笑意。

“都餓了吧,我訂了飯店,專門給你們接風洗塵的,上車上車!”孟縠把鑰匙拋給管寧,“你來開吧,小寧子。”順手拉過路遲青手中的行李箱,輕輕鬆鬆扛進後備箱。

車子一路開到竹裡館,一家奢華低調大飯店。這幾天連續下了雪,馬路兩邊覆蓋一層白色的雪絨,景色蕭冷。

這個飯店需要提前預約,門口女侍問有沒有預約,孟縠報了個:“姓路。”

然後,回頭賤兮兮看了眼路遲青。後者嘖一聲,他已經不敢去檢視會員卡裡到底還剩多少錢,或者說又欠下多少新債。

飯店之外天寒地凍,包廂一派暖和,淺白燈光落在身上,燈火可親。落座後,孟縠聊起話兒,管寧偶爾回應幾句,路遲青也分出一隻耳朵聽著,另一隻去聽夏梅茵,有一搭沒一搭地溜嘴皮子,啄啄她的唇,逗得她臉一陣一陣發紅。

夏梅茵看著他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裡被什麼東西砸了下,蔓延到四肢百骸,更覺心頭沁涼,這種感覺令她想起了那年夏天在鷓鴣巷,四個膽大貪玩的小孩把西瓜投進冰涼的古井裡,水花濺出來,打濕幽綠的青苔開出米白色小小的花。

真好啊,歲月是個值得反複回味的詞兒。

孟縠喊服務員上來點酒,賤了吧唧地說夏梅茵回家了怎麼能少了酒。

“來兩支麥卡倫。”孟縠剛吩咐完,路遲青打斷他,淡淡問了句,“你們這裡最貴的酒是多少錢?”

服務員畢恭畢敬道:“威士忌系列有九千到二十萬不等。”

“來二十萬的。”

“好的先生。”服務員退出包廂。

“二十萬的酒說點就點,兄弟你太夠意思了好吧!”孟縠拍了拍他肩膀,比了個夠爺們兒的招式。

路遲青扯了扯嘴角,懶洋洋地說:“別貧了,不是為了你,我的女人過不了無聊的生活,也喝不了劣質的威士忌。”

孟縠和管寧悄悄對視:“……”

“我忽然有點飽了。”管寧無語道。

“我胃酸了。”孟縠無語加一道。

夏梅茵抿了抿唇,頭撇開一邊若有若無笑了下。

酒足飯飽,一行人離開竹裡館,時間已是深夜十分,天空中開始簌簌落雪,白點紛紛落下來。

梧桐枝椏上掛著厚厚一層晶瑩的白,雪中路燈昏黃朦朧的光點綴了蕭索的夜晚,可以看見雪地上沾了雪的梧桐落葉,是南京獨有的冬景。

這個時辰,路上已經沒有行人了,馬路上車輛零星。

大家都喝了酒,沒法開車,管寧在軟體下單代駕,得等一時半會兒,一輛車坐不下,又叫來秦卷。

“冷麼?”路遲青修長凍紅的手指理了理夏梅茵些許淩亂的圍巾,又去牽她手探體溫,鵝黃色圍巾在冬雪下顏色鮮亮,顯活潑,甜美又絕色。

“還好,喝了酒,暖身。”她笑著說。

“你應該說冷。”路遲青勾著唇笑,又混又放浪形骸。

“為什麼?”

“這樣我就有理由抱緊你了。”

“你真是……”夏梅茵實在組織不出什麼語言了,用一個無語的眼神打發他。

“回來就這麼開心?”他觀察到了,從機場出來她始終一路笑著,看得出來她是真開心。

“有嗎?”夏梅茵眨眨眼,又問,“很明顯嗎?”

“嗯,很明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開心呢……”夏梅茵抬頭看了眼白皚皚的樹頭,空中飄揚的碎雪積壓下來,又看了看他,清聲開口,“我想了想,挺感謝八歲那年白家把我送來這裡的,不然這輩子都遇不到你們了。”

“你怎麼知道這輩子都遇不到我。”路遲青眉目深情,聲線輕柔,他把話也說的動聽,“就算你沒有來箍桶巷,但我十分相信,我會在未來的某個節點遇到你。”

“比如呢,什麼節點?”她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比如……高考畢業後,我和管寧他們來一趟說走就走的畢業旅行,然後我來到香港,我恰好在一條街上看見你從咖啡館出來,身上陽光慵懶,襯得你特別又迷人,我覺得你十分有眼緣,從此對你一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