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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隨著下課鈴聲響起，這節課也到了尾聲。

暮春的暖陽斜斜地灑在教室的窗戶邊，林昭將教案輕輕合攏，素白的手指拂過被風掀起的書頁，她將一縷垂落的青絲別至耳後，唇角漾起溫柔的弧度：”今天的知識蝴蝶都悄悄飛進大家的小腦袋裡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智慧顯示屏的緣故，孩子們晶亮的眸子裡彷彿還映著方才童話般的宇宙王國。

同時林昭也轉向李主任和星火互聯技術團隊所在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也非常感謝各位的聆聽，這節課就上到這裡，也感謝小朋友們的配合，我們下節課見。”

話落，江燼剛想要起身鼓掌，沒想到卻被另一個人搶了先，順著鼓掌的聲音看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也穿著正裝，身上佩戴著教師專用的小蜜蜂，戴著眼鏡，眼睛不大但是看上去還算精神，應該也是雲西小學的老師，只是江燼打心底裡覺得反感，也許是因為常年參加飯局而發福的肚腩，又或者是因為他搶了江燼先手鼓掌的特權而惱火。

江燼第二個起身鼓掌，他是發自內心的覺得林昭這節課講的很好，緊接著教室裡就響起噼裡啪啦的掌聲。李主任也跟著起身鼓掌，然後撫摸著溫熱的螢幕邊框，那些尚未消散的觸控軌跡正化作資料河流彙入雲端。”星火互聯的技術確實讓我們這些老教育工作者開了眼界啊。”他轉向技術團隊繼續說到，”孩子們今天的抬頭率比往常高出47，互動次數更是...”他忽然頓住，全息投影自動跳出了柱狀對比圖。

又到了江燼最討厭的客套話環節，江燼此時處於一種奇妙的狀態，很多他不喜歡聽到的話總是能從一隻耳朵進，再另一隻耳朵出，好像一種發呆的放空狀態。

眼角微微抬起，江燼看到林昭帶著自己的教案走出教室門，跟著她出去的還有那個小眼睛男，江燼嘖了一聲，煩躁的把平板扔進自己的挎包裡。

周圍安靜了下來，江燼感覺有很多雙眼睛盯著自己。

李主任這時候開口，“怎麼了，江工，有什麼問題嗎？”

是不是上了年紀的人都愛省去幾個字來稱呼別人，明明叫自己小江就好，實在不行叫江顧問也行，江工江工，還以為是姜太公呢。

“奧，沒有，是、是…”江燼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解尷尬，因為他剛才嘖的那一聲被聽到了嗎，又或者是李主任講到什麼關鍵的地方他沒有聽到，剛好嘖了一聲，惹得人家不滿。

“可能是他負責的板塊又出現什麼漏洞了吧。”林娜率先開口幫江燼解了圍，“如果很重要的話，你就快去弄一下吧。”林娜對江燼說到，並且朝著林昭剛才出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江燼向林娜點頭表示感謝，隨後起身走出教室，江燼一米八五的身高站在一群小學生中間很是顯眼，而且江燼有著讓幾乎所有男人都羨慕的頭身比例，更不用說他還長著一張婊子臉。

走出教室後，江燼走到教師辦公室不遠處的欄杆停下來，拿出手機靠在欄杆上，給趙屹發訊息：【我見到林昭了。】也不等對面的回複，按下鎖屏鍵同時抬頭看向教師辦公室方向，很巧的是，江燼站的方向剛好可以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到林昭。

與此同時，教師辦公室內

……

林昭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略帶疲憊地將教案拍在辦公桌上，這個時候王司的身影斜斜壓過來，白襯衫第三顆紐扣松著，汗漬在腋下洇出淺灰的雲。

”林老師的課堂互動真是生動啊。”他屈指叩了叩桌角泛黃的《教師守則》，鏡片被顯示屏藍光鍍成兩片魚鱗，”特別是最後那個彎腰寫板書的鏡頭......”

林昭沒有理他，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機準備給李倩倩發微信，剛剛滑屏解鎖手機，立馬又看到一個+44開頭的訊息，林昭很是無語，她明明三天前就已經把所有給她發騷擾簡訊的號碼拉黑了，三天前的騷擾簡訊還躺在黑名單裡，此時螢幕上又跳出個。她瞥見”蕾絲襪”三個字的瞬間，食指在刪除鍵上連戳三下，好像鋼化膜快被林昭按碎了一般。

然後才點開和李倩倩的聊天框，【今天江燼來我們學校了。】

林昭剛傳送完訊息，看到上面【對方正在輸入中……】就知道李倩倩這家夥八卦心又被勾起來了，這個時候李倩倩的對話方塊突然彈出：【江燼？是我知道的那個江燼嗎？？】，還沒來得及回複，李倩倩就飛速打電話過來想要和林昭確認情況。

”我去接個電話。”林昭抓起手機向辦公室外走去。

王司扶了扶黑框眼鏡，指尖在手機殼內側凸起的境外通話卡上摩挲。他舔掉門牙上沾著的枸杞皮，把偷拍的公開課影片發進了某個暗網聊天室。

隨著關門聲響起，辦公室驟然炸開粘膩的竊笑。財務科張姐用保溫杯蓋攪動著菊花茶：”人家那是課外輔導，一小時現在小姑娘會玩呢，上週我值日...”，她突然壓低嗓子，“上週二她請假說看病，”教務處的短發姑娘把u盤插進主機箱，”結果有人在校門口看見她上了一輛轎車，看起來很高檔......”

”是嗎，怪不得她一直單身。”張姐往自己的保溫杯裡加了兩塊冰糖，忽然扒著窗框”咦”了一聲：”誒，你們看到今天京川技術團隊裡那個小夥子了嗎？”

所有人的視線被牽引到窗外的江燼身上，包括王司。

”大高個，長得又俊。”張姐喝了一口菊花茶，緊接著說道：“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物件，欸，不知道你們看到沒，今天上課的時候人家一直盯著林老師看呢。”

江燼看到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林昭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像是在和誰打電話。

林昭也看到了江燼，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快速移開視線向一旁走去。

為了避免到時候尷尬，江燼掏出手機，正好看到了趙屹的訊息，【牛逼啊兄弟，這麼快就行動了，怎麼樣？】

趙屹的黑色頭像在對話方塊裡齜牙笑著。江燼盯著那個賤兮兮的表情包，突然伸手扯鬆了領口。他刪了三次輸入框裡的髒話【別在這瞎扯淡，這純屬是巧合，公司新産品和她們學校有合作，主管把我派來當監工的。】

【你別說，我感覺你們倆挺有緣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