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生日

封澤和南薇從小過生日的習慣不一樣,南薇每年過兩個生日,農歷那天是大年三十,會多收一個紅包,正式過在陽歷。而封澤出生那夜也是除夕夜裡,便從小到大都是在年夜飯當天順便一起過了,陽歷倒沒放在心上過,二十多年來早忘了陽歷是哪一天。

今年除夕夜南薇想著帶封澤回自己家過年,南薇跟封澤說時正坐在封澤家裡那一間手工房,裡面各種毛線、扭扭棒……總之南薇感覺自己像誤入了手作館。

封澤穿著一件居家毛衣坐在地上,拿著一團玉線編著福字,聽南薇說完後,沒什麼猶豫地就說了“好”。

“你知道嗎?除夕夜那天是我農歷生日來著。不過趕上年夜了就優先年夜飯,陽歷那天才正式過。”南薇手中把玩著一個已經做好的小擺件,是一個憨厚可愛的粉兔子,已經被她徵用為下一個包的掛飾。

“嗯?”聽見這話,封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問:“哪一年的?”

“這什麼話,我們倆同一年上學的,肯定是跟你一年的啊。”南薇說。

“我生日也在除夕夜。”封澤說。

往前倒推二十八年,兩人二十八年竟在同一天出生。

這算是一份驚喜,南薇覺得巧合,想更近一步知道兩人之間隔了多久,當場就打了個電話給媽媽問自己是什麼時辰出生的,說是下午五點多,那年全家沒吃上年夜飯,整晚都在醫院。

封澤發愣,說了句不知道自己幾點,估計也是晚上吧。

他手中的動作停下了,想起了小時候的許多事。小的時候他很幸福,一家住在不大的筒子樓裡,家裡有很多媽媽自制的玩具,玩偶積木什麼都有,很是歡樂。父親下班很晚,但每天都笑嘻嘻的,一家人其樂融融,日子不算富裕,但也不窘迫。

因為母親的聾啞,他們家都不怎麼說話,交流幾乎都靠手語,小時候哪怕是和爸爸單獨處於一個空間時也習慣於用手語,導致小時候他剛上幼兒園的時候不太開口被老師誤會為語言障礙,後來為了讓封澤開口說話,家裡就多了一些聲音,比如爸爸會一邊做手語一邊說話了,像電視裡玩的那種猜字遊戲一樣,張著大嘴,把每一個字的嘴型都展現出來。媽媽覺得他這個樣子很滑稽,指著他笑,於是封澤也笑。

……

“總之都在這一天,今年可以一起過生日了!不過除夕夜好像沒什麼蛋糕店會營業,你覺得要蛋糕嗎?往常年夜飯都吃不完的。”南薇興致起來了,開始幻想著幾天後的除夕,“你以前都是怎麼過的?”

封澤想了想,父母還在的時候生日那天會多吃個雞蛋,多吃一碗長壽面,寓意著圓滿,長大後自己孤零零的便沒怎麼在意,連大年三十都很像平常一樣。

“我啊,普透過吧,多吃個雞蛋。”封澤說。

“那多煮個雞蛋。”南薇說著湊近他,“我初三上班,你過年前陪我去墓地看下奶奶好嗎?第一個沒有她的年,有點不習慣。”

“好。”封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說話間封澤已經重新編織著手中那一個福字,很快就做好了遞給南薇說問掛到哪裡好。

南薇看了看說掛門上吧,每一個門上掛一個,給他家這樣板間一樣的房子添一點顏色。

於是封澤家連廁所門上都沾上了年味,用南薇的話說就是:“目之所及,全都是福。”封澤被逗笑,聽話地搬著梯子把家裡都掛上了紅色的福字。

等到了之前告白時那一大間花房時,南薇突然想起來,跟封澤說:“這些花能不能搬到我家去?放在這邊我也看不到啊。”

封澤聽了後說可能搬過去得重新擺設一下,思考著便掏出手機做簡易圖,問南薇她家裡有多大的空間可以擺放。

南薇想了一下,自己的臥室肯定是放不下這麼多花的,家裡的雜物間也很多東西,唯一一個空房間是奶奶的房間,於是她說:“算了吧,搬個最大的去。”

她指了花房中間那一大捧粉色玫瑰說:“就這個,剩下的能不能拆開給我別衣服上或者掛包上?”

一大間花房,拆開來的話可能南薇衣櫃裡每一件衣服包括睡衣都能別上手工花朵的胸針。

但封澤二話不說地在春節快遞停運之前下單了許多別針和鏈條,反正這些都是給南薇準備的,她願意別衣服上就別衣服上,願意掛包上就掛包上。手工花稍微改動一下就能改成其他的物件,讓它們物盡所值也不錯。

但在年前完成這麼大一項工作著實有些不可能了,南薇也不著急,反正這些花兒不會長腿飛走。

大年二十九那天,南薇和封澤一起去了市裡的望山墓園。南薇的奶奶在這裡,封澤的父母也在這裡。

今天是冬天裡難得的一個大晴天,兩人拾階而上,不一會兒竟然覺得後背發熱。

“天氣真好。”南薇說。

“她們知道我們要來。”封澤也抬頭看了一眼。

“是啊,奶奶走了都心疼我。”

山下春節的氛圍已經蔓延到千家萬戶,而山上墓園裡仍舊寂靜。

南薇帶了一些春節用品,說不管在哪都得過個好年。

“一百年後我不要在這麼安靜的地方,我想熱熱鬧鬧的。”南薇上著臺階,心有所思地說。

“哪裡最熱鬧呢?”

南薇沉吟片刻,說:“我也不知道,或許有人陪著就會一直熱鬧吧。”

“我陪著你。”封澤拉著她的手,緩步向上,“我們找一個最熱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