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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別過
《黛玉又在捉妖[紅樓]》子不語經年——晉江獨發
兩日後,寶釵打點行囊遵旨入宮,黛玉早設想過許多遍離別場景,原以為自己會難忍傷懷,然而真正分離的時候反倒釋然。寶釵離開大觀園才能天地自寬,她應該隱匿在繁華裡,而不是流落於寂寥中——黛玉相信這一點。
兩人相望惜別,彼此無言,既笑且淚。
湘雲過兩日也要被史家接回去了,如此一來,不久後大觀園再無往日歡笑。黛玉沒有等候太久,在湘雲離開後,林如海便派了僕人和馬車過來。
黛玉在賈母和王夫人等人的目送下,離開賈府住進了父親的官邸,知道這一走便無歸期。
臨走前,黛玉只和迎春等人話別,未曾當面去見寶玉,她嘲弄想著,即便到了怡紅院也會被人攔在門外吧?
榮國府的大門如初見般莊嚴,黛玉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她曾擔心自己會被這座大宅子奪去性命,如今她將離開,這種擔憂可以免了。黛玉上馬車前最後打量了一眼,將自己在這個地方得到的所有慰藉都鎖在心間。
寶玉的病已養好,但成日靜默不語,襲人擔心他再犯病,打算將黛玉離開的事瞞上一陣子。
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黛玉帶著紫鵑離去的這日黃昏,寶玉竟在窗邊自言自語地呆愣道:“林妹妹已經走了吧?走了好,她走了我便不用做和尚了。”
襲人和晴雯等人在屋裡聽見,面面相覷,都不知寶玉是從何處聽到了信兒。
晴雯細細品味一番,寶玉說話時雖是痴傻狀,但言語清晰,說的話雖然有幾分沒頭腦,但也絕不是胡言亂語,甚至還有幾分深意。
晴雯有心捉弄寶玉,不顧襲人的眼色,上前同寶玉笑道:“寶玉這話從何說起?好端端地提起做和尚是為哪般?”
寶玉痴痴一笑:“這你可就參不透了,枉你素日有多伶俐,也想不明白我的心思。”
“是呢是呢,我想不明白你的心思。”晴雯嘖了聲,走開沒再繼續盤問。
寶玉笑著笑著,臉色忽然又僵住,眼眸忽明忽暗,不知看見了何物,繼而胡亂嚷嚷道:“了不得了,有人要去林家求娶林妹妹了……不行,我不答應——”
寶玉邊說邊著急忙慌起身往外走,襲人驚訝上前攔住,小心地哄道:“你在說什麼胡話?誰說林姑娘要嫁人了,沒影兒的事。”
襲人嘴上這樣安慰,心裡卻念道:林姑娘已回了林家,即便要嫁人,你也無從幹預。
麝月等人也攔在門外勸寶玉,寶玉被堵在門口,雙目直直地出了會兒神,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回想這大半年的時日,越想越覺哪裡不對勁,初遇黛玉時明明覺得自己此生與她牽絆頗深,怎麼後來橫生枝節,漸行漸遠了呢?
曾有過的期盼宛若一本被人隨意塗寫的書冊,變得面目全非。
寶玉深覺疲憊不堪,無力折騰。
夕陽漸沉,伺候寶玉躺下後,襲人向晴雯埋怨道:“讓你別招他,你偏招他,現在好了?”
晴雯理直氣壯道:“我不會伺候,你最會伺候,以後我只幹些粗活就是了,省得出點兒差錯就賴在我頭上。”
襲人見她惱火了,索性不再搭話,思量著黛玉往後不在賈府了,興許寶玉能收一收心,多讀書多幹正經事,如此大家跟著他才能有盼頭。
且說黛玉到了林如海的官邸,見衣食起居一應俱全,省去許多煩惱,和紫鵑在後院看了看花花草草,安心住下了。
只是黛玉一安靜下來就想起已經隕命的蒼耳,也不知妖靈離世是否需要超度,她對此一無所知,隨即又開始盤算柳嵩已被關了多少天,說起來已經有一個月了,她也不知他出來後究竟有沒有辦法能找到她。
太久不相見,她甚至都有些害怕他會不會忘了她這個人。茫茫人海裡,相遇太難,走散卻那麼容易。
一想到他,黛玉對諸事都了無興致,先前的那兩個夢也讓她愈發心慌。加上剛到了新住處,天黑後睡不著覺,黛玉輾轉反側找出了隱身用的手鏈,想再尋個機會出一趟門。
翌日早膳過後,林如海問黛玉可需要添置些東西,黛玉正同父親閑話,家僕忽來稟告:“大人,北靜王來了。”
北靜王身份尊貴,小廝們不敢讓他久等,說著話,北靜王已然進來了。
林如海忙上前相迎,黛玉猝不及防同北靜王打了個照面,趕緊低頭施了一禮。
北靜王看到黛玉便驚奇道:“這位就是林大人的千金嗎?”
林如海心下納悶,他不過剛到京城,北靜王怎會得知他有女兒呢?但當面上只能賠笑道:“正是,小女自幼嬌慣,不識禮數,讓王爺見笑了。”
語畢,又向黛玉使了個顏色,黛玉隨後悄然退下。
黛玉回到房裡惴惴不安,多事之秋無端遇見外男,這可不是好兆頭。
她不自覺回想起北靜王方才的神情,看他那個樣子,怎麼像是先前已經見過她似的?
黛玉心頭一顫,猛地想起那日在街上買糕點碰見寶玉,當時寶玉身邊同行的人正是這位北靜王,難不成,他當日也看見了她?
黛玉咬唇定下心神,覺得這不大可能,北靜王所到之處皆被人群簇擁,哪裡會無端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