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是雙生子,沈業歡喜得跟什麼似的,遂又開始擔心雙生子不好生産,鐘太醫也說臨盆時恐怕會吃苦頭,比尋常産婦更難,建議我每日多出去散步,少吃多動,以求來日生産時能少受些罪。

鐘太醫還道我情緒不穩定,憂思太過對胎兒也不好,還會有小産的風險,讓我一定記得情緒不要大起大落,以免影響胎兒。

有孕後我隔三差五就會做噩夢,夢到豆蔻被逼懸梁自盡的慘狀,一做夢我就整晚睡不著覺,莫名其妙地想哭。對豆蔻的愧疚和對孩子的厭惡使我的精神也不如往日充沛,時常萎靡不振,覺得困又睡不著,不睡又頭疼,翻來覆去地折騰。

沈業卻對我腹中的雙生子有天然的親近之意,他總是彎下腰把耳朵貼在我腹中上,靜靜聽胎兒的動靜。

太醫叮囑過不可過分用手摸腹部,沈業只好用手貼在上頭不動,對胎兒說話:“兩個寶貝,我是你們的父皇,你們在裡面乖乖的,不要讓母後難受了好不好?”

他這樣慈愛,我偶爾也會跟著笑笑。

懷孕無趣,孟採瑤還會把鈺兒抱來芙蓉殿玩鬧解悶,她扶著鈺兒站穩,笑著說:“母後肚子裡的是弟弟還是妹妹啊?”

民間多有傳言,小孩子的眼睛幹淨能看出男女,我也大大方方挺著肚子讓鈺兒看,鈺兒愣愣瞧了會回頭撲倒孟採瑤懷裡,嘴裡說著“妹…妹…”

孟採瑤聽了臉色便不好看,輕聲糾正道:“要說是弟弟。”

是男是女我都無所謂,笑著遞果子給鈺兒:“鈺兒說什麼就是什麼,男女都好。”

我又打趣孟採瑤:“你什麼時候再懷一個?”

孟採瑤高高興興舉著鈺兒玩耍,隨口應道:“以前陛下倒是常來,可惜也沒見有動靜,太醫說我生鈺兒那陣難産傷了身子,一時難再有孕,給我開了藥調理,說不定過兩年能有,也說不好,眼下這一個淘氣鬼都夠我受得了,再多一個拾翠殿還不翻天了。”

我真的很羨慕孟採瑤,鈺兒是她和沈業在愛裡生出來的孩子,她心甘情願為心上人生兒育女,我卻連李長季的面都見不到。

而沈業時常看著我隆起的小腹出神,一副慈父的模樣,常常問我孩子生出來跟誰更像,我心裡厭煩,故意說我生的孩子自然像我更多。

沈業不樂意聽這樣的回答,捏捏我的臉說:“那他們還是我的孩子呢,最好是一男一女,兒子像我長得帥,女兒像你一樣漂亮。”

我興致不是很高,他也看到我懨懨地不說話,愛惜地抱抱我:“辛苦你了,第一次有孕是會更難受些,你要有想吃的就讓下人去做,或者要什麼玩的就告訴我,別自己忍著。”

我敷衍答應,很少給沈業好臉,他毫不在意我的失禮,相反把這當做我心死後全心全意留在宮中的徵兆,待我格外溫厚。

我孕中為數不多的開心時光,就是收到康米娜的信。

她知道我有孕後擔心得不得了,她沒有生育過不懂該如何囑咐我,一個勁兒讓我放鬆心情,託陸越帶了好些她自己照著食譜做的糕點給我吃,我嘗了兩個味道著實一般,但她從前養尊處優慣了,能做出來已經很厲害了。

信裡還說她已經逛遍上京城,哪個拐角裡藏著好吃的小店鋪她都探索得一清二楚,等我生完孩子想出宮,她跟我一起去吃。

我皺眉,召來正在巡邏的陸越,擔憂道:“她平時出門不會被人認出來吧,京城達官貴人眾多,萬一認出來了可不好收場。”

陸越道:“娘娘放心,她出門都戴著帷帽沒人看到她的模樣,此前她只在後宮,除了先帝的嬪妃沒外人見過她。”

我提筆寫下回信,塞進信封交給陸越:“麻煩陸大人帶給她,告訴她我一切都好。”

陸越神色複雜,眼神從我微微隆起的腹部掃過,拱手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