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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我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多久,好像做了個苦不堪言的噩夢般難受,再次清醒時只聽見太醫對沈業說昭儀的傷口太深只能先止血,若是貿然拔出匕首會有失血過多致死的風險。
我勉強睜開眼睛卻說不出話來,胸前已經塗了止血的藥粉,然而匕首還沒有拔去,劇烈的疼痛侵蝕著我的意識,就像一條架在火上烤的魚,渾身灼燒又無力。
“你醒了…”沈業見我睜眼面露欣喜,他眼圈一週都是紅的,牢牢抓著我的手說,“能醒就好,能醒就好,一會血止住太醫要給你拔刀,你先喝點止疼的藥,才不會受太多痛苦。”
沁馨端著止疼的湯藥過來,沈業從她手中接過藥一勺一勺喂給我,我吞嚥都很困難,嗓子一動就會拉扯到傷口,但為了保命只能強忍著嚥下去,沈業怕我扛不住,又餵我多喝下一碗。
我轉動眼珠往外瞟去,窗戶外面漆黑一片,原來天還沒亮,夜還很深。寢殿裡站滿了太醫和宮人,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孟採瑤。
她也來看我了。
孟採瑤臉上的擔憂不是假的,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顯得更憂鬱了,她看我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不忍心,我朝她扯了扯嘴角,感謝她來看我,她倒慌亂地別過臉,假裝在看別處。
寢殿裡的燭光真是刺眼,燭臺上幾十隻蠟燭同時點起,每個人身上都披著橘色的光,那本該是有生命有活力的,可更大的黑暗籠在他們頭頂,殿裡空而大,我躺在床上便只能看到黑暗。
我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絲希望。
我勾勾沈業的手指,我想和他說倘若我真的活不下來,請他一定放過李長季。
沈業一定是看出了我眼裡的請求,他掃視周圍,宮人都退開幾步,他俯下身在我耳邊說:“我要你活著。”
止疼的湯藥起了作用,我的痛苦稍稍減輕,然而湯藥也不能完全止痛,太醫的手剛握住刀柄,胸前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刀身抽離的瞬間,一股暖流流過我的身體,我死命地抓住沈業的手,唯有這樣才能讓我的恐懼有所依託,我的力氣肯定比平時要大得多,指尖又酸又累。太醫手忙腳亂地敷藥粉,藥粉有淡淡的苦味,甚至有一些飄到我的唇上,我抿了抿唇,果真很苦。
我的衣裳早剪去了,女醫用布包裹著傷口,一層又一層。
血腥味混著藥粉的清苦味,聞得我惡心欲嘔,雞皮疙瘩從背後爬上頭皮,隆冬臘月竟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素來覺得自己膽子挺大,那年李長季嘴角流血躺在山上,我一點都沒怕還給他吸毒血,救沈業時被刀劃傷手臂也沒怕,還有心思和他鬥嘴。
原來不是不怕。
我抬眸去看沈業,他額上不知何時也亮晶晶的,青筋凸起一片,我忽然回過神來抬起和沈業交握的手,他右手的虎口處有幾處月牙的痕跡,虎口上破了皮,還有幾個深深的血印。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臉上,我下意識去看孟採瑤,她卻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寢殿了。
“太醫說只要過了前十天就無事了,我讓女醫住在你宮中,隨時可為你換藥療傷。”沈業用手帕擦著我額上的汗珠,手勢輕柔謹慎,“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
他果真一直陪著我。
沈業索性住在了芙蓉殿,群臣上書的奏摺不再往延英殿,而是送到芙蓉殿。
他也不再每日上朝,對外道西涼七公主已自願為先皇殉葬,若是六公主再逝於宮中,恐有損與西涼的友好關系,但他也沒色令智昏到不理朝政的地步,每日下午他會留兩個時辰在延英殿見大臣,再從延英殿來芙蓉殿。
我自受傷後病情一直反反複複,時常發熱不止,女醫道這是正常現象不用太過揪心,反倒是沁馨急得不行。
沁馨作為我宮裡的管事,每日除了服侍我外還有其他雜事要忙,這些日子恨不得一個人當成兩個人使,等我終於能說出話時她喜極而泣,笑著抹眼淚問我要吃什麼,我有氣無力問她:“豆蔻怎樣了?”
太後身邊的內監把我打暈綁走,豆蔻定也討不到便宜,沁馨掖著我的被子道:“豆蔻那丫頭命好,只是被捂著藥丟在路邊沒對她下手,冰天雪地的石磚寒涼,她正傷風呢,燒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娘娘身子虛弱,奴婢就沒叫她進來伺候,娘要是娘娘想見她,奴婢這就去叫她過來。”
“算了,她沒事就好,這幾天沒見她心怪慌的。”聽沁馨這麼說我倒不怕她騙我,只一心一意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