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秉舒的房間沒關門,她就坐在床沿,望著窗外發呆。

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她扭頭看見來人是雲枝嫿後,不自覺地抓緊了碎花床單,問:“你上來我房間幹什麼?”

“這句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雲枝嫿抱胸好整以暇地盯住她的眼睛。

樂秉舒聽到這話時內心咯噔了一下,剋制住心虛,試圖沉靜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雲枝嫿也不惱,慢慢挪步過去,坐在了另一頭的床沿,背對著樂秉舒問:“樂樂,我房間裡的手繪草稿紙丟了一張,是你拿的嗎?”

窗外的飛鳥一閃而過,身後沒有動靜,她又說:“這件事對工作室的影響挺大的,你可以針對我,但沒必要搭上柯叔和大家的心血吧。”

樂秉舒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情確實是她做的。她當時被憤怒和嫉妒沖昏了頭腦,一時聽信了司瀅的搬弄是非,偷了雲枝嫿房間裡一張草稿圖。

司瀅本來讓她全部找出來交給她,不料樂秉舒沒有下狠手,猶猶豫豫中只抽了其中一張交差,後續還被司瀅的小跟班陰陽怪氣地指責過她辦事不力。

有點良心但不多。

樂秉舒心裡有愧,這段時間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持續夢見自己從工作室裡趕了出去,站在那個小時候任親生父母丟棄的茶園裡奔跑,周圍全是墓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地哭泣。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雲枝嫿差點以為她無藥可救了,沒想到就在雲枝嫿起身想離開時,背後傳來她的承認,“這事是我幹的,我雖然想過要報複你,但從未想過將工作室推上風口浪尖。”

“我會主動和柯叔交代清楚,出面澄清你當初的創意沒有涉及抄襲。”完這句話後如釋重負,心裡的那片陰霾瞬間重見天日。

兩天後,專業律師團隊公開了錄音筆的音訊內容,一時傳的沸沸揚揚,大體上的輿論導向突然偏向雲枝嫿。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很多人都只是被情緒和偏見所左右,網路上的風言風語常常如同一陣風,輕易地就能吹起一些人的盲目跟風。

隨之而來的是樂秉舒的個人賬號,發了自首宣告,更是讓外界炸了鍋。

司瀅知道這些訊息的時候還躺在床上,一通電話讓她睡意全無,“瀅姐你快上網,網路風向變了,陳經理的聲音也出現在錄音筆的音訊裡,還有你那個朋友,出來自首了!”

陳經理就是雲枝嫿之前淫威過她的上司,還是目前裸著上半身睡在在司瀅身旁之人。

“別睡了。”司瀅推了他的後背一下。

陳經理受了力,翻個身繼續呼呼大睡,司瀅看著鋪天蓋地的謾罵,瘋了似的用枕頭拍打他,“我叫你別睡了!”

“不想幹了是吧。”陳經理從床頭櫃上取下眼鏡帶上,掐住她的脖子怒視道:“不要給你點臉面就瞪鼻子上眼。”

司瀅本能握住他掐著自己脖子的手,用力掙脫束縛後大喘地咳嗽,紅著眼罵道:“陳驍,你真不是人!”

陳經理剛睡醒,油光滿面毫無檢點,他手抓頭發往後推,冷靜了一會後甩了甩腦袋說:“什麼事這麼急?”

司瀅摸到掉在床頭縫裡的手機,把音訊拉到最大聲點開。他聽到最開頭自己的聲音傳出時便知道怎麼一回事了,加上這麼些天司瀅背地裡的小動作他也都看在眼裡,責備道:“都說了讓你不要去惹那個犟種,你非不聽,現在好了,我也被你拉下水了。”

司瀅砸了手機不理智地吼道:“你這時候知道把全部責任推給我了,當初幹嘛去了!”

“真是個蠢貨。”陳經理提起褲子直接走人。

司瀅將手裡的手機砸向剛“砰”的一聲關閉上的門,手機摔的稀巴爛,後蓋和鏡頭一樣粉碎,全是玻璃渣。她吼了幾聲後,把床上的枕頭,毯子,只要是能順手拿到的東西,一併摔在了地上。

這次很顯然,她輸的很徹底。

雲枝嫿這幾天其實也沒有閑著,她私下聯絡了以往同樣在韻禾受過淫威的女員工。一開始她們還是有所顧忌,唯唯諾諾想要自保,後面看網路風向排山倒海鞭策女性,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同情心發作,亦或是感同身受過,最終決定站了出來。

最開頭站出來的是曾經在韻禾的一名實習生,很年輕的大學在校生,顏值爆表。不過才一兩日,有人當出頭鳥後,其他兩個人也跟著一起不怕死地站了出來。

那份陳經理只聽了個開頭的音訊,其實後面還有一大段,是來自其他幾個受害者的自述。四個人裡,除了雲枝嫿外,其他三人中有兩人是得手過的。

互相幫助下,證據變得更加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