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去了相親是嗎?”柯訣每一次的發問,都在隱忍中漸漸喪失了理智。

他自從來了春城,用雲枝嫿的名義開了一家新的陶瓷工作室,每天夜以繼日的東奔西顧,除去幹活的日子,就是窺探她的生活。

他見過她一個人走在街巷裡的背影,也見過她和朋友成雙成對地出入各種場所。唯獨那次,她和一位酷似她母親的人坐在餐桌上,對面是相親物件,每每想起那個場景,柯訣就覺得簡直難以忍受。

他虎口卡著她腰窩往牆磚凹陷處推擠,浴室的水流聲驟然轟鳴,而他齒尖咬開她頸間滴水的發絲,緊接著惡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唇齒間的肆虐很快彌漫開淡淡的血腥味,雲枝嫿聞到味道後以為是再次碰傷了他的手,條件發射推開了他。

這個動作徹底惱怒了不知情的柯訣,猝不及防道:“剛剛不是還說害怕失去我,你真的愛過我嗎?”

雲枝嫿想不通為什麼,為什麼他要一直問有沒有愛過他,亦或是有沒有想他。

難道說出口的愛和喜歡就這麼重要嗎?

她咬著嘴唇,好像還是無法宣之於口。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出了一種阻隔外界表達愛意的屏障,或許是她的潛意識認為,一旦讓他發現自己太過於愛他,那麼他是不是就會沒那麼重視她了。

柯訣始終用手臂虛環空間,形成脆弱而強勢的三角禁錮區。他沒轍了,妥協般地闔了闔眼,似乎沒有察覺到臉上蔓延至嘴角的淚。

明明他沒有說話,可眼裡的無助卻紮得她生疼,她沒想過一直沒回答上的問題,讓他如此失態地湧了淚意。

雲枝嫿雙手捧著他的臉熱烈吻去他的淚水,一直壓制著的情感潰不成軍,那張通常冷靜的面龐此刻也慌了神。

“柯訣,我好想你。”

“也很愛你。”

這次,她真的耐著性子哄他了。

柯訣的瞳孔驟然收縮又放大,脖頸後的絨毛觸電般豎起。也許是受到了蠱惑,他身體傾覆,沒有任何預兆地殺了進去,一遍遍問她:我們是不是情侶關系?

他太急了,她疼痛欲裂,只能透過頻繁的點頭來回應他那個重複不斷的問題。兩人像是熔化的瀝青上粘稠的煤焦油一般,因無法承受的濃度而毫無罅隙地黏在一起。

頂燈在鏡面暈開鵝卵石狀的黃斑,水霧如同無數透明水母在玻璃上浮游。雲枝嫿被柯訣壓在鏡子面前,定定盯著剛凝結的珠串沿著對角線滑落。

她抬手刺破霧障,在鏡面犁出一道彩虹隧道,透過這條隧道,剛好能看到柯訣的表情。

潮紅從耳尖帶到眼角,他是享受的,她也很舒服。

從浴室到床上,她害怕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幾乎所有的動作都是順從。太過於強烈的感官,交織著不斷上湧的快慰,柯訣像是有使不完的勁,巨浪一樣沖擊著她的身體和神經。

待這番風雨結束,雲枝嫿幾乎被卸光了所有力氣。

時間彷彿停止在事後溫存的這一刻,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存在,連房間都帶著隱隱的甜蜜。

她原本趴在柯訣身上,用指腹在他腹肌上畫圈打轉,想起什麼似的,將頭輕輕一抬,問:“你是不是以前認識我?”

她稍微停頓了一會,補充粗略的時間線:“在音音過生日之前。”

柯訣看到她的眼裡霧濛濛水潤潤的,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惹人憐愛的樣子讓他情難自禁地含住她的唇,溢位來個“嗯”。

雲枝嫿的目光穿透虛空中的某個點,彷彿在看穿記憶拼圖的最後缺口,茫然試探道:“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

柯訣知道她沒什麼印象了,直言道:“那次我去你們學校給我姐送東西,在畫室門口,你很慷慨地問我要不要喝水。”

她忘性大,真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連忙問:“然後呢?”

他的手臂滑落至她的腰際,坦坦蕩蕩地注視著她:“然後你手裡拿著自助販賣機買的三瓶礦泉水,分了一瓶給我,當時在場有四個人。”

“再後來就是在插畫藝術作品展示網站上關注了你的賬號,那些插畫作品我都很喜歡。”他低啞的嗓音說完,放在腰側的手慢慢地摟緊了。

雲枝嫿對他親密的動作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反而是下意識地靠在了柯訣的懷裡。

她腦子遲鈍地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輕笑著說道:“所以你當時說工作室缺插畫師是計劃好的?”

“還有,你說對姐弟戀沒興致也是欲擒故縱?”

柯訣絲毫沒有被拆穿的窘迫感,他平穩的語調從頭頂傳來:“我在很早之前,就開始暗戀你了。”

從特別自然地喝她給的水,到蓄謀已久地追到手,他靜待了很多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