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枝嫿掀起眼皮,將手中的酸奶砸向他,憤怒道:“姜琛你還有點良知嗎?我媽這麼些年是怎麼對你的,她如今生病了,你怎麼能這般說風涼話和幸災樂禍。”

姜琛氣笑了,用手指著自己說:“我沒有良知?”他雙手撐在餐桌上,用惡狠狠的眼神逮住雲枝嫿激動道:“要不是因為你媽,我媽也不會死!”

話語剛落,姜叔扶著孟女士從外面散步回來,怒斥姜琛道:“臭小子,說什麼渾話,你母親是病逝的,關你孟阿姨什麼事!”

姜琛聽見自己的父親維護別的女人,他怒氣更甚,甩手將桌上的東西通通摔在了地上,由於力氣太大,碗和盆瞬間碎成渣。

姜叔溫和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額頭青筋暴起,瞪著他,指著大門的方向說:“你給我滾出去。”

姜琛猛地站起來,椅子在身後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臉漲得通紅,眼中彷彿能噴出火來。他雙手緊握成拳,肌肉在憤怒的驅使下微微顫抖。一句話也不說,最後頭也不回地沖出家門。

孟女士由於情緒起伏,旋即暈了過去,軟倒在地。

雲枝嫿見狀立馬高喊了她一句,“媽!”轉身混亂大步過去。姜叔先她一步將孟女士抱起,沉聲吩咐道:“枝枝,把你媽的毯子拿過來,我們先去醫院。”

雲枝嫿邊起身邊應和,著急忙慌抱了床小毯子,追出去給孟女士蓋上。

——

到達醫院後,醫護人員熟練地上前,進行初步檢查,隨後孟女士被輕柔而迅速地抬上擔架,雲枝嫿與姜叔兩人緊隨其後。

時間一分一秒往前走,雲枝嫿站在急救室門口,六神無主地望著那扇關閉的門。

姜叔聽見她包裡的手機一直震動不停,輕聲說:“枝枝,你手機一直在響,是不是有人給你打電話?”

雲枝嫿疑惑地瞪大了眼,回過神後解開包的卡扣,掏了好幾次才把手機給掏出來。

“柯訣來電。”

她摁了靜音,手機鈴聲戛然而止。沒過一會兒,手機又再次響起,每一次手機震動都像刺耳的警報,提醒著現實的緊迫。

雲枝嫿本身就無厘頭,心裡既焦急又煩躁。柯訣的來電像是逃避不了的責任與牽掛,她現在害怕聽到那頭的聲音,也擔心它會帶來更多的不安和分心,她現在只想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孟女士治病上。

於是她毅然決然地將手機關機了,這一刻世界徹底安靜。

紅燈熄滅,出來了幾個白衣天使,醫生旁邊的小護士喊道:“誰是病人的家屬?”

雲枝嫿騰得起身上前,“我是她的女兒。”

這時戴著口罩的醫生開口了:“你母親的乳腺癌晚期轉移到了頭部,引起腦積水,家屬可以選擇做不做腦積水手術,如果不做的話,後期很可能她的生活不能自理。”

雲枝嫿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我們做這個手術。”就算是癌症晚期,也不至於馬上失去生命,但她不能讓自己的母親不能自理的生活。

“先去繳費和辦理住院手續吧,我這邊盡快安排手術時間。”醫生昨晚熬夜做了臺手術,話裡透著疲憊感。

雲枝嫿拉住想去繳費的姜叔說:“姜叔,我去吧,你留在這等我媽出來。”她知道他身上近段時間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她更加不會讓他難堪。

“好。”姜叔微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

雲枝嫿在繳費的時候碰巧遇到了麥泱。

“枝枝,怎麼回來了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呀。”麥泱顯然也很意外,她前兩天還和她透過電活,結果雲枝嫿突然出現在面前。

雲枝嫿接過醫生的單子,垂眸說:“我媽生病了,就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麥泱皺緊眉頭,緊張兮兮地問:“啊?怎麼生病了呀?嚴重嗎?”

雲枝嫿淡淡“嗯”了一聲,打馬虎眼道:“你怎麼也來了醫院?”

麥泱側著額頭答:“我爺爺腳不太舒服,我說帶他過來掛個號。”她歪頭重複問題:“阿姨到底怎麼了?”

雲枝嫿有些頹然地把頭低靠在她肩膀上,短暫維持著一個既依賴又脆弱的姿勢。周圍人來人往,她閉著眼睛說:“麥泱,我可能快要失去她了。”

麥泱愣了那麼一瞬,旋即抬手像撫慰小孩子那般輕拍著她的背部,彷彿在說:“沒事的,不好的事情終究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