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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骨粥

雲枝嫿沒往別處想，工作上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會儲存到各種萍水相逢的號碼，她平和的語調回應：“他暫時不在，你找他是有什麼事嗎？”

話音剛落，她能感受到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彷彿能聽見對方的呼吸在空氣中凝固。

“哦，請問你是…我有工作上的事想問問他。”那聲音略顯尷尬，唯唯諾諾的。

雲枝嫿開門見山道：“我是他女朋友，有問題的話和我說也可以。”

電話那頭有些支支吾吾，最後憋了句完整的話：“那還是算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師兄也會，不好意思打擾了。”然後就這麼水靈靈地把電話給撂了。

雲枝嫿手中緊握著手機，這邊剛結束便聽見了開門聲。她走向玄關處，見柯訣手裡提著個白色塑膠袋，輕聲問：“去哪了？”

他把車鑰匙掛在掛鈎上，“我哥把車開過來了，剛剛下樓去了停車。”緊接著他把白色塑膠袋晃了晃又說：“在二十四小時營業店買了點食材做鹹骨粥。”

“剛剛有個叫許蕊的給你打電話，說是工作上有事要問你。”

柯訣腦海裡快速搜尋著這個名字，沒點印象地問：“許蕊？誰啊？”過了一會兒想起來什麼無關緊要的人似的，“哦，我想起來了，那個閆濤的小師妹，週期結束時閆海銘老師還說，再過個一年派她去紐約的分工作室合作。”

“有說什麼事嗎？”他把手裡的東西擱置在桌上。

雲枝嫿如實轉達，“很快掛了，說是工作上的事，也可以問他師兄，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轉身去廚房清洗食材，並且趁著煲粥的空隙快速沖了個澡。

雲枝嫿坐在餐桌上點了下手機螢幕，現在是北京時間淩晨五點半，她看見柯訣正光著膀子在廚房給粥撒上蔥花。

她鼻子聞到了香味，肚子立馬咕嚕咕嚕叫囂起來，吐過後肚子裡什麼也沒了，餓得很。

鹹骨粥不僅香鹹有味道，還清淡，她喝了滿滿兩碗，剩下的全部被柯訣解決了，一滴不剩。

雲枝嫿的反射弧有點長，現在才問：“柯述怎麼這個點來送車？樂樂也一起來了嗎？”

“沒有，他一個人淩晨的航班飛國外。”

“我想晚幾天再回峒塢鎮，佳佳這邊還需要照顧。”她實在放心不下何佳玥那個馬大哈。

“那你住她那嗎？”柯訣怕她一個人在這邊，不按時吃飯。

雲枝嫿點頭，她用自己的微信給他推薦了何佳玥的個人名片，隨即用他的手機點了新增，她有意漸漸將他劃入自己的生活。

就像他們當初還沒在一起時，她暗戳戳用麥泱的號新增他是一樣的概念，誰主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增加彼此之間的透明度和信任感。

又需要好幾天才能見面，柯訣逮著她又黏黏糊糊好一會兒才捨得睡覺。一覺睡醒後，他隻身一人驅車回了峒塢鎮。

雲枝嫿陪伴了何佳玥四天便回去工作了，她回去那天還沒踏進門就被驚蟄撲了個滿懷，它真的想死她了。

“驚蟄。”她抱著它揉了又揉，剛洗好澡的毛發舒適又錚亮。

整潔的前院放了個新做的烤爐，還有新栽種的檸檬樹。配備了一圈用細竹編制的籬笆，恰好薔薇開滿了花，沿著籬笆攀上了牆頭，往外延展。

雲枝嫿的視線轉而投向柯訣，她露出媚笑，喟嘆夏天的模樣，剛剛好。

——

不知不覺間，一年的時間悄然流逝。暑氣再次卷過村莊，一下一下蒸騰著行人皮肉下的血液。

寬松自由的創作環境下，山市晴嵐又提升到了更加專業化和多元化的層次。透過向上級單位的審批流程，與當地的陶瓷産業學院構建了聯系，培育了大學生創業孵化基地。

雲枝嫿手下帶了一批從母校來實習的大學生，統計八個人，專業不是工藝美術就是繪畫。剛來那會兒年輕氣盛，又彼此熟悉，互相遞著眼色一副不信任她的樣子。

最後她在創業服務月活動中的比賽拔得頭籌，用實力和才華將他們一群人治得服服帖帖，無一不跟在她的屁股後面追著喊前輩或者老師。

其中一人叫蔣宥禮，她對他的印象最深刻。因為這人特別好學，並且腦子好使，一點就通，沒人會不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

比如此時，他留有一頭略顯不羈的短發，穿著簡單利落的白t恤和牛仔褲，正在和朋友們熱烈地討論著自己的創作靈感。

整個人是輕盈的，清癯的，還時不時來一句：“雲老師你覺得我的想法咋樣？”

“蠻不錯的，如果你個人想精益求精，可以在這個想法的基礎上進行深挖，去上升它的價值。”

雲枝嫿每次的回答都很中立，她不會打壓和否認任何人的想法，同時自己也會從中學習到一些新東西。靈感作為一種創造性思維的突發狀態，沒有絕對的對錯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