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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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diseent)
聲音 (空虛)。
呼喚寂靜)。
身體無體)。
“殿下——殿下!”船體搖晃,為起身,此處有千層束縛需掙脫,萬種名目需記憶——去拼成一個“相”,帶著那藍電似的色。她在深刻的疲倦中,她知道——一天夜裡,她感到她的力氣在被掠奪,且,再度,如她年幼時,置身小屋中,有教師以諸事詢問,灌輸於她:
侵略剝削,是非大罪?
她茫然不知,唯以漠然對,果然,此人自問自答:是!
欺瞞蒙騙,是非大罪?
是。)
此人道。信使——她略認出他的聲音,而頓時,又遭餘下千聲萬語淹沒,道:
你不問詳略,盡得誅殺,是罪不是罪?你隨心所欲,恃強殺弱,是罪不是罪?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當然不知。鎖鏈扯著她的手,鐵絲拉開她的耳朵,但她的身體裡沒有一滴水,她的動力中沒有一絲可為自己移動,只能聽,只能維持在此處。
你強造名目,汙衊女身,是罪不是罪?
它聽女人的聲音說;它的面孔,並非因此聲音的尖銳,而更因身內鐵鏈的抽動而發皺;那鐵鏈在往各個方向拖拽,每個聲音,每隻手臂,都在企圖將它拽向他們,她們的方向。你殘暴無度!你是非不分!你盲目短視!你自私自利!你佔用我的勞動!你奴役我的身體!
它的身體發出那‘喀拉’,‘喀拉’的鐵鏈斷裂聲,不為自身可控制,然它堅持住,在這拖拽和分割中一言不發。不。它發不出聲音。它沒有想法;沒有什麼可說的。
我好痛啊,大神!她說。
我好累啊,大神!他說。
我又累,又痛苦,受侮辱,受損害,眾人說,聲音從它能感的四處黑暗和無底深淵中傳來,千千萬手臂向它,懇求:
解脫。
讓我解脫罷。
‘喀拉’。而它能感到,鎖鏈綻開了裂縫;什麼東西斷了。什麼東西榫卯扭合,一個個零件各歸其位,前後相合,磨損抽打,在那哭著,叫著,罵著,陶醉著,盲目著的喊聲和一句又一句的人言中,發出‘喀鋃’,‘咔擦’,‘哐咚’的聲音。而它的痛苦越來越少,精神越發沉默,平滑,麻木。它懸浮,盤座在黑暗中,睜開那藍色的眼,等著螺旋的轉動。
然後,‘咔擦’。
它望著,沉默而安靜。
——有什麼東西啟動了。眾聲仍在喧嘩,但它的精神,越發寧靜。像一個波瀾起伏的多型體,它正聚合成一個平滑的球形;它像一隻飛行在松林中的飛蟲,將自己本無留戀的生命包裹進琥珀中;它像是終日燃燒的天體被坍塌所淹沒,亦不可惜。它應然,無想,空洞而自在地沉沒其中,感那機械在它身體內展開而化作它的身體再化作身體之外——化作宇宙。它變為,進入,操縱並被操縱,在一處佔據所有的狀態,唯閉其目,眾音皆數;眾音不可侵,或,直到它聽見一聲音:
——安鉑。
沉沒入琥珀的飛蟲朝樹冠抬頭,在最後化作永恆和無的瞬間;光爆湮滅天體,但那以燃燒為責的物質竟生出了一絲掙紮——安鉑?這是誰?誰生出了我,給了我名字——誰造就了我?
我是誰?
‘咔擦’。
這問題已誕生了,所以才會遺憾;如果它不開始它永遠不會遺憾。在時間的捏造的前一和後一的一個差錯中,在它被吞沒之前,它問出了這個問題:我是誰?而,盡管,它沒有機會將它回答——它聽見了。
‘咔擦’。
它啟動了。
陽光照著她,都顯榮耀;顯受寵若驚,抬愛為憐:有此機會,它竟得造訪深海。她躺在那,合手於腹部,仍是莊嚴而靜謐,藍發鋪蓋其身。這時候,當她沉睡,她只是個安靜而俊美的年輕人,不顯何處本真異樣。因此那十來個士兵,彼此提醒,示意尊貴,道:不要打擾她。安伯萊麗雅殿下,她畢竟是非凡之人。
風吹過她的面容,發似水波動為面上增一縷皺紋,如為這睡時,不能聞,縱然醒也不能答的人身而嘆了。
因此,也有人不滿:怎麼……她就和我們,這麼不同麼?
當然,我們曾說過:安伯萊麗雅殿下的威嚴和美名不是堅不可摧的。她犯過錯,有人懷疑,甚怨恨她;她打破過約定,不能以誠實行事,有人因而抱怨她無德,但最深的疏遠,如果存在,尚不是因為無能無德,那些真正疏遠她的人,用低沉而猶豫的聲音說:“安伯萊裡雅殿下是無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