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乳

敘鉑.阿奈爾雷什文跟她一道奔過花園,兩人在中路撞上。她說:“怎麼又是你啊!”他笑:“又跟你一起啦。”她問他,他去哪兒。他說,是因為他在花園邊看見了她,才跟著跑了起來。他希望這不是一場映象活動,亦即也許她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這時她已無奈地吐起了舌頭。

“我不知道,但發生什麼事了,大殿上好大聲音——就離開了那麼會呀!別出什麼大事就好了……”

兩人跑過最深處的庭院,到那扇雙重木門前,門口這回不是衛兵,而是將軍了。

——楛珠!

她揚手道,見她面帶那沉重的憂愁,低頭。

——塔提亞。她輕聲道,但不帶什麼慶幸的歡樂,臉上的神情也似有些諒解似的;她看向一個不能排解她憂愁的人。

——發生什麼事了?

她問。“有驚無險。”她首先說,不住嘆息,然後說了原委:“達米安費雪遇刺了。”

“噢。”她回答:“噢!”這不是什麼大事嗎?我們這兒有這麼多好刺客啦?

她沒有回話,低著頭,一會,極低道:“這就是問題。維裡昂認為……”

“他自己刺傷了自己,毫無疑問。”他對厄德裡俄斯說。王女坐在椅上,他站在背後,來回踱步:“不知他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判斷。——但這個做法,從他的目的上來說,不算錯。達米安費雪在得罪人上說了一半實話,他有些目的甚至不能和他的兄弟說,我暫看不出頭緒——也請您小心,殿下。”他回頭望她,見她也抬頭,關切望他。

——我會的。別這樣緊張,維格。她柔聲道,更令他於心不忍。他走到她面前,卸下那外交的面具,誠懇地望著她:

“我既不信任達米安費雪,也不信任其餘的任何龍子,殿下——您父親將您託付給了我,我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您的安全。”他的眼眸中有些痛苦:“如果和平無望,我不介意開啟龍戰。可能您不瞭解我——我不介意以任何可能的戰爭手段,結束這種對您來說未知的痛苦。”

他像個長輩一樣牽起她的手,鄭重地託在手中。危險,他沉痛道:這情況對您,對您的孩子來說,都太危險。

她寬容,甚至憐惜地笑著。“您累了,維格。”她對他說。她抬起另一隻手,合在他的手上,感他的手指很冷。然後,她垂下頭,思索。

兩人走到另一扇房前,又有士兵攔住了她們。

——敘鉑真的想去看看寶寶。他哀求道:敘鉑等了好久了。

“不允許。”士兵斬釘截鐵地回答,塔提亞嘆息,不一會,她帶著一個將軍回來。四個士兵對視,軍銜最高的點了點頭。

“讓他進去罷。”昆莉亞道。二士兵讓開後,他像奔往田野般跳進屋內,落入那不見五指的幽藍色的包裹中。

“小聲點。”士兵道:“小殿下已睡了……”

聲音一下便低了;他必是發揮了過去觀察貓的起居的神氣,躡手躡腳地在屋種前進。有一會,他像消失在了屋內,直到風鈴地聲音響起。

“沒有!”敘鉑.阿奈爾雷什文哈哈笑道,撥動那串潔白的鈴鐺。他望進嬰兒在夜色中消失了綠意,海藍色的瞳孔,嘴角帶著笑容。這眼睛讓他想到了過去——想到了他有那對翅膀的歲月,飛在夜間海面上時看見的海原。他再仔細看,嬰兒的眼珠轉動,那些鈴鐺在她眼中起伏。

“噢。”他有些吃驚道:“寶寶,你的眼睛南邊的海。”寶寶。他說道,伸出手,溫柔,跳脫而無比複雜地,撫摸嬰兒的面頰。他說寶寶,你的眼睛像最南邊的海;神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