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春心(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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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春心
許是害怕薛鳧不相信,寶善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雙手遞上,“娘娘請看,這是大夫人的信。”
薛鳧揚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讓纏枝拿來給自己,接過書信一看,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寶善竟然是薛夫人派來協助她的臥底!薛鳧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薛氏夫婦竟然已經離心至此,只是她不明白,若薛志失勢,於她而言也並沒有好處。
薛鳧有些狐疑地看向寶善,她深知這信件內容,萬不可全信,說不定便是薛志精心設下的試探陷阱。
念頭在腦海中飛速轉過,她面上卻瞬間恢複波瀾不驚,只是輕輕頷首,語氣平淡如水:“行,我知道了。”
寶善也是個極其伶俐的姑娘,一見薛鳧的語氣,必定便明白她不信任自己,接著便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香囊遞上。
她垂首恭謹道:“還有一物,娘娘請看。”
薛鳧來了興趣,纏枝也連忙將香囊遞上來,她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香囊上的繡法正是她母親趙姨娘的手筆。
她變了神色,卻依舊從容問道:“這是何意?”
寶善依舊垂首,從善如流地回應道:“這是趙姨娘叫奴婢送給您的東西,近來天氣愈加炎熱,此物可驅蚊蟲。”
薛鳧自然懂她的言下之意,只是心中震驚。她怎麼也想不到,母親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幡然醒悟,毅然決然地站到了自己這邊。
更讓她意外的是,母親竟還悄無聲息地說服了張氏,成功將其策反。
薛鳧漸漸將手中的香囊握緊,她猶豫了許久,嘆了口氣道:“我娘她在府裡還好嗎?”
“這......”寶善聽聞這話,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內心糾結萬分。想到趙姨娘囑咐自己的事情,再對上薛鳧滿含期待的目光。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長嘆一口氣,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緩緩說道:“姨娘......過得並不好。”
話音剛落,薛鳧便像被定在原地一般,她看著寶善的神色,皺著眉頭,緩緩問道:“不好是什麼意思?”
寶善看著薛鳧,神色中滿是不忍,猶豫片刻後輕聲解釋:“自姨娘不再像從前那般,事事順著老爺,如同解語花般哄他開心,便逐漸被老爺冷落。老爺還在暗中使手段,想逼姨娘低頭,這些時日,姨娘的日子愈發艱難了。”
薛鳧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像是罩上了一層寒霜。她心裡門兒清,薛志這一系列舉動,可不單單是對趙姨娘的不滿在作祟,更是沖著她來的,明擺著是在對她施壓,責怪她沒能把事辦好。
剛才寶善那副欲言又止、滿臉糾結的模樣,薛鳧瞧得真切,心裡也猜出了個大概。
想必是娘心疼自己,不願讓她操心,寧願自己咬牙扛下所有,才特地囑咐寶善,千萬別把她的艱難處境透露給自己。
這麼一想,薛鳧心裡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紅,暗暗攥緊了拳頭。
寶善眸光堅定,適時上前一步,言辭懇切:“如今大夫人與您並肩同路,奴婢定當肝腦塗地,全力相助!”
薛鳧微微頷首,側身看向纏枝,輕聲吩咐:“你帶她下去,換一身合適的裝束吧。”
“是。”纏枝脆生生地應下,旋即款步上前,帶著寶善退下,往內室而去,準備為她更換這廚娘衣物。
*
這幾日,在太醫令的悉心診治下,曹鐸胸口那可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癒合。只是,他的雙眸始終緊閉,遲遲未曾蘇醒。
與此同時,皇帝病逝的訊息被嚴密封鎖,密不透風。可朝廷的運轉無法停滯,堆積如山的奏摺仿若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朝著東宮湧去。
只是曹鐸昏迷不醒,諸多國家要務,就這般被無奈耽擱下來,無人拍板定奪,朝堂上下隱隱彌漫著一股焦躁與不安的氣息。
東宮正殿內,光影搖曳,陽光在朱紅的樑柱上斑駁晃動。薛鳧一襲華服,身姿端莊地端坐在主位之上,眉眼間透著矜貴與從容。
“太子妃娘娘,”下屬微微抬頭,目光中滿是憂慮,“張家近來舉動異常,似有不軌圖謀,正暗中蠢蠢欲動。”
曹鐸昏迷不醒,他麾下眾人仿若斷了線的風箏,一時間沒了主心骨,恰似群龍無首。而薛鳧雖為一介女流,卻在東宮有條不紊地周旋應對,那果敢與沉穩讓眾人不禁心生敬意。
一番權衡之下,他們也只能順應局勢,聽從薛鳧的差遣與吩咐,盼著能在這危危可及的局勢中尋得一絲轉機。
張家正是當今皇後的母家,雖然皇後如今被曹鐸派遣人以為皇帝修行祈福的名義軟禁在了佛寺之中,但她的家族卻還是心存妄念。
“不用管他們。”薛鳧眉宇微蹙,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目光在堆滿桌案的政務上一一掃過。
片刻後,她抬起眼眸,抬手揉了揉微微發緊的眉心,聲音不疾不徐,開口道:“只要楊大人還在朝中,那些跳梁小醜,便翻不起什麼風浪。”
“只是,當下最為棘手緊迫的,是西北流民一事。”薛鳧秀眉緊擰,眼底深處藏著化不開的憂慮。
如今朝中內鬥尚且不斷,她穩住局勢便也才勉強穩住這搖搖欲墜的局面。可地方上的難題接踵而至,那些複雜瑣碎的事務,千頭萬緒,又豈是她輕易便能解決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