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鳧卻依舊保持著那抹淡淡的微笑,不緊不慢地說:“父親,這怎麼能叫威脅呢?女兒不過是為咱們薛家的安危著想。曹鐸的勢力盤根錯節,一旦讓他的人抓到什麼把柄,您與晉太子皆危險,咱們整個薛家也都得跟著遭殃。”

薛鳧這一番話挑不出錯漏,薛志只得不滿地點了點頭,“還有其他事嗎?”他咬著牙問道。

“這另外的一件事麼......”薛鳧拉長聲音,緩緩開口道:“您須盡快將鸞妹妹給嫁出去。”她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薛志臉上,靜靜觀察著他的反應。

她當然不會幫著薛志,等薛志覆滅之日,也免不了讓無辜的薛鸞招惹是非,雖然曾經曹鐸曾答應她不會牽連無辜,但他現在正在昏迷,薛鳧她等不起。

薛志一聽這話,心中的警惕更甚,他驟然開口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鳧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父親這就不必憂心了,這都在我的計劃中。不過,父親可別忘了母親還在薛府,女兒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咱們一家人。”

“最好如此!”薛志狠狠摔下這一句話。

薛志雖然面色不善,但薛鳧卻掛起一圈笑容。無他,只因她知道雖然薛志露出這番表情,但這兩個條件他一定會去完成。

畢竟,若是他在自己這裡耍威風,落不得半點好。

因為,如今能夠控制曹鐸生死之人,除了日夜守候在東宮的太醫令,只有她這個剛剛被曹鐸娶進來的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而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讓曹鐸活。

薛鳧接著噙著幾分笑容,緩緩開口道:“父親放心,只要您做到了這些,女兒必定能夠讓您和晉太子得償所願。”

薛志眉頭輕皺,不耐煩地頷首,語氣生硬又帶著幾分不耐:“過幾日,我會把寶善秘密送進來。往後,咱們就靠書信傳遞訊息。”

“是。”薛鳧微微欠身,隨後笑道:“那女兒這就送您離宮吧?”

“不用你送!”薛志現在滿肚子火,自是不想再看見薛鳧這個始作俑者,冷哼一聲後便一揮衣袖離開了前廳。

見薛志離去,纏枝憂心忡忡地上前,小聲問道:“娘娘,您真的要讓殿下死嗎?奴婢瞧著老爺這模樣,即使就算您完成了任務,也得不了善終啊。”

薛鳧聽纏枝如此言語,不由得露出輕笑,悠悠開口道:“你看,就連你也能看得出來這老狐貍的真面目。”

纏枝聽不明白,只是疑惑繼續問道:“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無事。”薛鳧轉身,往廳門走去,在快走出去時,她忽的側身,嚴肅叮囑纏枝道:“以後殿下身邊的任何東西都必須經過你手,有異樣一定要告訴我。”

“是。”纏枝應下,只是她依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薛鳧說完後便往前走去,她連忙追上去,小聲問:“那娘娘,我們到底是誰的人啊?”

薛鳧沒停下步子,頭也不回淡定道:“誰的也不是。”

她薛鳧,此刻要為自己而活。如今,李晉和薛志要她死,她唯有讓曹鐸蘇醒方可破局,但待來日曹鐸蘇醒後,是非去留,她必定也分毫不讓。

可惜纏枝哪裡能聽懂這些彎彎繞繞、高深莫測的門道。她自顧自地琢磨著,如今姑娘薛鳧已然貴為曹鐸的太子妃,所謂夫妻本是一體,理當同心。

這麼想來,當下最要緊的事,可不就是想盡辦法讓曹鐸蘇醒過來嘛。她一邊暗自思量,一邊握緊了拳頭,彷彿給自己打氣,無論如何,她都要完成任務。

三日後,寶善被薛志偽裝成東宮的送食材的夥計給送了進來,這幾日,薛鳧一步都未曾離開過曹鐸的床邊。

她雙眼布滿血絲,面容憔悴卻神色堅毅,仔細檢查著所有靠近曹鐸的東西,無論是喂入口中的湯藥,還是擦拭身體的布巾,甚至是換洗衣物,她都親自過目,不放過一絲一毫。

正守在曹鐸床邊的薛鳧,見纏枝腳步匆匆進來,面上帶著幾分急切。還未等纏枝開口,薛鳧便心領神會,肯定是寶善前來的訊息。

她輕輕放下手中正在檢視的藥碗,抬手理了理鬢邊微亂的發絲,又將衣角的褶皺撫平,這才穩步朝著外間走去。

果不其然,一走到外間,便看見寶善身著一身廚娘衣服安安靜靜的候在一旁。

薛鳧抬步走到高位上,旁邊纏枝立刻將周圍侍從屏退,並奉上茶。

薛鳧沒看寶善,只是淡淡開口道:“你可知自己前來的職責?”

寶善從善如流回應道:“知道。給娘娘和老爺之間傳遞訊息。”

“若我說,並非如此呢?”薛鳧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剎那間,眸光銳利如鷹,直直地逼視著寶善。

那目光仿若能穿透人心,讓寶善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早在得知寶善要來的那一刻,薛鳧便在心底反複推演應對之策。她深知,寶善是薛志派來的眼線,可如今局勢微妙,她必須破局,若不能將寶善收為己用,日後必定成為大患。

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

不過寶善的反應卻出乎薛鳧的意料,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頭叩地堅定道:“奴婢但憑娘娘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