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光線昏暗,路挽之脊背挺得很直,宛如挺拔修長的樹,黃昏時刻的陽光勾勒出他流暢的輪廓,他淡淡的看著前方,窗外的景色飛速的退去。

男人清冷寂寥,此刻平白的多了幾分吟遊詩人的氣質。

葉向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平靜的凝視著把握著方向盤的男人。

平心而論,路挽之的確是極品中的極品,木秀於林風都捨不得摧之,放到古代會被擲果盈車只為搏君一笑的那種。

但男人這種生物,她實在是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何況還是個有錢有權,危險又喜怒無常的男人。

葉向暖打了個哈欠,偏頭閉上眼睛。

路挽之淡笑著搖了搖頭,貼心的將她的座椅調整到適合休息的角度。車內冷氣很足。興許是怕葉向暖著涼,趁著等紅燈的功夫在暗格內拿出薄被,小心翼翼的蓋到她身上。

少有的歲月靜好。

不知是為了照顧葉向暖還是因為自己的私信,路挽之幾乎在用最低速度行駛著,熟睡著的女人睫毛低垂,原本美豔嬌媚甚至帶著壓迫感的面容變得恬靜平和了不少,似乎是做了噩夢,小聲的嘟囔著什麼。

不經意的瞥到她時,路挽只覺得頭腦發昏。

搖了搖頭,悵然若失。

……

池妄氣鼓鼓地坐在保姆車後座,身旁的經紀人像老媽子一般喋喋不休,數落著他:“池小魔王?小祖宗,您下次可別這麼衝動了,我知道你想護著葉小姐,看不得她受欺負。”

“姜文和南小晚交好,估摸著也是因為南小晚的mc被撤了找葉小姐出一口惡氣,南小姐背後那位您可不能輕易得罪啊……”

池妄沒說話,垂著頭盯著手機桌布,是葉向暖前兩年一次線下活動上偶然抓拍到的。女孩笑靨如花,少女剛剛抽條,五官尚未長開,但仍舊能看出精緻與美麗。

見自家這位祖宗級別的混世魔王一反常態,孟曉倒是覺得稀奇:“池妄?轉性了?”

池妄沒說話,眼中帶著落寞,好一會兒才憋出來幾個字:“她不需要我護著了。”

“……什麼?”孟曉有些詫異,不可置通道。

“沒什麼。”

那個被黑粉當場a

ti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已經成長為獨當一面的班克木,鋸齒葉緣,嬌豔帶刺。

她的身後也出現了更強大,更優秀的男人,不在需要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維護,她也不願成為莬絲花,像是冷冬中的洋甘菊,沙漠中的班克木,堅韌旺盛,永不凋謝。

年少時做過的那些夢像鏡中花,水中月,池妄啞然失笑,想起自己瘋狂迷戀過的少女,送上了沾著心頭血的祝福。

願你沒有身不由己,還有熱血和執著。

願你不再重蹈覆轍,願你守得雲開見月明,別再為那虛無縹緲的山茶花勳章,瀝盡心血,一場空歡喜。

……

葉向暖睡得香甜,她本以為在這這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身旁補覺會被大大影響睡眠,沒想到卻意外的安穩。

她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空調的溫度舒適,她醒來摸了摸身上蓋著的薄被,質地柔軟,抬眸用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瞥了一眼路挽之。

這個男人在做一些體貼入微的行為時,總沒辦法帶給她實感。

按下接聽鍵,手機那端傳來的是平穩而機械化的聲音。

“你好,這裡是N城派出所白塔路分行,請問是葉向暖小姐嗎?您的母親葉敏女士因徵信問題被拘留,現需要您……”

葉向暖神色一變,後來電話裡的那的話漸漸模糊,她只覺得一陣耳鳴,任何聲音都聽不真切。

車內本就安靜,電話那頭所說的內容一字不差的落入路挽之耳中,路挽之將車停到路邊,沉默著等待著她。

他心情複雜,一方面對她原生家庭的遭遇有些不忍,又在暗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