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外域人的嘲諷,許多觀眾咬牙切齒,紛紛在彈幕中回懟。

江逸繼續說道:“世人皆知出師表,卻很少有人知道,先祖您也曾寫過一片獄中家書。”

江逸瘋狂調動自己的腦細胞,回憶出了這篇文章。

他試圖從裡面挑幾句好的,卻發現,裡面少了一句,都失去了靈魂。

從這篇文言文中,便可知曉,文天祥之心。

他起身,踱步在監獄之中,當著直播間幾十億觀眾的面,把這篇文章朗誦了出來。

“父少保、樞密使、都督、信國公批付男陞子。”

“汝祖革齋先生以詩禮起門戶,吾與汝生父及汝叔同產三人。前

輩雲:“兄弟其初,一人之身也。”

“吾與汝生父俱以科第通顯,汝叔亦致簪纓。使家門無虞,骨肉相保,皆奉先人遺體以終於牖下,人生之常也。不幸宋遭陽九,廟社淪亡。吾以備位將相,義不得不殉國。”

觀眾們不知不覺,被裡面的內容吸引了住。

他們彷彿被帶到了一個世界,彷彿看到了一個將死之人站於牢籠,心中思念家鄉和親人,卻不得不以死報國……

“汝生父與汝叔姑全身以全宗祀。惟忠惟孝,各行其志矣。”

“吾二子,長道生,次佛生。佛生失之於亂離,尋聞已矣。道生汝

兄也,以病沒於惠之郡治,汝所見也……”

“嗚呼,痛哉!”

“吾在潮陽聞道生之禍,哭於庭,復哭於廟,即作家書報汝生父,以汝為吾嗣!”

“兄弟之子曰猶子,吾子必汝,義之所出,心之所安,祖宗之所享,鬼神之所依也!”

“及吾陷敗,居北營中,汝生父書自惠陽來,曰:“陞子宜為嗣,

謹奉潮陽之命。”及來廣州為死別,復申斯言。”

“傳雲:不孝,“無後為大。”吾雖孤孑於世,然吾革齋之子,汝革齋之孫,吾得汝為嗣,不為無後矣。吾委身社稷,而復逭不孝之責,賴有此耳。”

“汝性質闓爽,志氣不暴,必能以學問世吾家。吾為汝父,丌得面

日訓汝誨汝,汝於“六經”,其專治《春秋》,觀聖人筆削褒貶、輕重內外,而得其說,以為立身行己之本。識聖人之志,則能繼吾志矣。”

“吾網中之人,引決無路,今不知死何日耳。《禮》:“狐死正邱首。”吾雖死萬里之外,豈頃刻而忘南向哉!”

“吾一念已注於汝,死有神明,厥惟汝歆。仁人之事親也,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汝念之哉!”

“歲辛巳元日書於燕獄中。”

江逸話音落下,直播間裡,一些聽懂的觀眾不由潸然淚下,哪怕是半知半解的觀眾,也似乎從其中,讀懂了少許先輩之心。

文天祥聽著這些自己寫下的文字,悵然長嘆,他紅著眼眶,回答江逸的問題道:“嗨……”

““悔?有何悔矣?”

“我父自我少時,便教我是非對錯,教我明善辯惡,無論我之舉動是否能對後世產生影響,是否會被後世理解,我依然是我。”

“只要做對大眾有利,對百姓對的事情,問心無愧,就算舉世皆不知我,又有何妨?”

“後世可知,我為何斷食之後,又要飲食?”

文天祥坦然道:“當年,吾絕食八日而未死,於飢腸轆轆之中痛定思痛,才知不可輕死。我但凡還有一口氣在,便仍可為百姓抗爭一日,那些抗元之士便有了一主心骨和方向。”

“後世啊,生而在世,肩之所擔,讓得人總有事不得不為,大多時,活著,比死還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