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透了,風越來越大了。

天空黑壓壓的可怕。下起小雪來了。陡然間,落起大塊的雪片來了。風鳴嗚地吼了起來,暴風雪來了。霎時,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見了。

一片寂靜,只有雪沙沙的聲音。

但皇家莊園的一處山坳裡,有著點點燈光,不過十分隱蔽,沒有任何人關注到。誰也不會想到,這種天氣有人來泡溫泉。

來到溫泉門口,陳遠心撲通撲通跳起來,能在這裡召見自己的,除了雍容華貴、風情萬種的皇太后還有誰。

「侯爺,請。」如玉低聲道,然後和另一個宮女到外面守著。

太后穿著薄紗,身上披著浴巾,慵懶的坐在池子邊,一直玉手在水裡掬了水,伸出水面,任由水從指間滑落,水珠濺在掌背上,彷彿一朵潔淨的百合花。

「參見娘娘。」

皇后紅唇輕啟:「膽子大了,見到哀家,就說了一句,也不行禮了。」

陳遠呵呵傻笑,精蟲上腦了,管你什麼身份,這時候她只是一個女人。慾望很重的女人。

「你這冤家,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讓哀家伺候你——」

過後,皇太后躺在陳遠的懷中,細細喘氣,陳大侯爺是享受了,她卻很累,不過很滿足。

過了好久,皇太后才輕輕道:「你老實告訴哀家,當初他們兄弟三個爭奪位置,你心裡想輔佐的,是不是太子?」

聽她突然提起以前的事,陳遠有些好奇,搞不懂她是什麼意思。老實回答:「是的,雖然當時和趙王最交好,但他們能力不足,不能掌控江山,我心裡是想幫助太子,不過太子風頭很緊,文臣都是他的擁護者,引起永樂先帝的忌憚,因緣際會,我不得不到趙王身邊。」

皇太后點點頭,苦笑:「政治,你們男人啊,就是喜歡這些,權力爭奪,明爭暗鬥,不知道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可憐了哀家,最後失身於你這冤家。」

陳遠脫口而出:「娘娘,當年王景弘到底做了什麼?」

「往事不必再提了。」皇太后閉上美目。

她不肯說,陳遠也不好再問:「王景弘此人,十分能忍,善惡不定,他因陛下而變成今天模樣,恐怕不易臣服,娘娘得提醒陛下小心他。」

「瞻基這孩子,做事太有主見,別人的話,他很難聽進去,而且你我的事,他一直掌握著把柄,但一直沒有發作,誰都不知道那個瘋子在做什麼,雖然哀家恨極了他,可沒有十足的把握除掉他,咱們只能靜觀其變。」

陳遠顧慮的也是這些,所以對王景弘也沒有刻意去針對,這是個瘋子。

「瞻基這孩子心大,想做我大明朝第一君王,但現在朝中沒有幾個人,楊士奇、夏元吉他們都老了,金幼孜平凡了許多,楊榮、楊溥也威嚴不足,人才凋零,而且這孩子喜怒隨心,想玩就玩,想做就做,事事出人意料,琢磨不透,多有詬病,以後,你多多費心。」

陳遠心裡悚然一驚,感覺她話裡有話:「娘娘——」

「咱們的緣分,也該盡了。」

果然,她這是要了斷這段緣分了,宮闈之禁,稍有不慎,就是遺臭萬年,全家遭殃。陳遠知道他們不該這樣,可美人在懷,還真捨不得。

「娘娘——」

「別說話,讓哀家再伺候你一次——」

一個時辰後,緣分散了的,終該散了。

皇太后穿戴整齊,雖然還明豔動人,但沒有任何煙火氣,表情淡淡,那麼高不可攀。四十多歲的婦人,雖然保養極好,也免不得額頭爬上了一絲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