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出了錦衣衛詔獄,就去見朱棣,為楊道和佟曼芝求情。

朱棣錯愕:“他們可是要殺你,你能夠以德報怨?”

“陛下,臣一介草民,何德何能,楊道雖該死,其父對臣有恩,恩恩怨怨,臣也說不清,臣請陛下看在楊學士的面上,饒恕楊道的死罪。”

朱棣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委屈你了啊。”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為皇上辦事,臣不委屈。”

朱棣愧疚的點了點頭,道:“既然你求情,也罷,就饒恕他們吧。不過,他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楊道罰到皇陵做差三年,至於佟曼芝,流三千里,發配瓊州,居役三年,附籍當地。”

“臣謝陛下。”

“快起來吧,馬上就要到山東當差了,替朕好好巡視山東。不說公務了,來,西域剛上供了一些點心,走,陪朕嚐嚐去。”

“多謝陛下。”

陳遠對這“流三千里,居役三年,附籍當地”是什麼概念搞不懂。等他離開皇宮的時候,問了王振,王振解釋了半天,陳遠才明白,中國封建社會主要刑罰體系分為笞、杖、徒、流、死五種,其中的流刑是僅次於死刑的一種刑罰,是流放邊塞或者煙瘴荒蕪之地服苦役。

瓊州,到現代是過冬的聖地,在明朝初年,就是瘟疫流行的地方。

中國古代故土觀念很強,背井離鄉是非常令人痛苦的事情,流刑主要就是讓犯人承受這種痛苦,同時,還附加到流放地服苦役,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到差役的毒打。不過,期限要比現在的有期徒刑和無期徒刑要短得多。

這五刑中的徒不是象現在的有期徒刑那樣剝奪自由,關在監獄裡,而只是在一定範圍內(苦役地)限制人身自由,然後強迫進行勞動。流是在此基礎上增加了一個將犯人流放到數千裡之外的處罰。

這“居役三年,附籍當地”意思就是,在流放地服苦役的期限是三年,期滿之後,就恢復自由,不過,戶口就落在當地了。

雖然在明朝流刑和徒刑一般可以用納贖來免刑,不過,佟曼芝一個罪犯,沒有家人,沒有背景,不可能誰去贖她。所以,是死罪雖免,卻活罪難逃。

陳遠公務在身,在順天停留了三天,期間去蹇府拜訪了一下,蹇義見準女婿同意了他的求情,也就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人卿卿我我一陣,陳遠念念不捨的離開。現在董明燕還有兩個月就要生產了,不適宜成婚,與蹇怡璇的婚禮自然往後拖。

五月的天氣說變就變,當天早上,又開始下大雨來,路面泥濘不堪。

中午,雨停歇過後,陳遠帶上戶部員外郎陳循,往山東走。陳循是朱棣給他派的副手。

“下官陳循,見過大人。”陳循品級沒有陳遠高,又是副手,對陳遠有幾分諂媚。

陳遠笑笑,和藹的打招呼。

陳循見上司沒有架子,熱情道:“大人姓陳,下官也姓陳,五百年前,興許咱們是一家呢。”

陳遠是和氣的人,也笑著和他說起了族譜。

陳循興奮道:“這麼說來,咱們是同輩,我年長你五歲,就託大一聲,叫你退之了。”

“德遵兄長。”

“好好,退之,我是初次當欽差,心裡緊張得很,退之,你比我穩重,有什麼事,全看你了。”

兩人說著,已離開順天兩百里了。

路上,他們看到數名身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趕著犯人,凶神惡煞,行人看到都是遠遠地繞開了走。

陳遠也不同情這些犯人,惡人自有惡人磨。

正打算往前走,卻突然有個犯人摔倒在地,立馬招到錦衣衛的怒罵和毒打。

陳遠眼尖,發現那人居然是佟曼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