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當初在金殿上,推心置腹,殷殷叮囑你們,切不可居自傲,更不可驕縱枉!都沒聽到嗎?朕希望能與你們君臣相和,朕希望你們的榮華富貴能與國同休,可是,陳遠呢,都幹了什麼?你們的功勞i,朕沒有給你們高官厚祿嗎?”

“誰敢再求情,一併拿下,押入錦衣衛詔獄!”

朱棣狠話放在那裡,還真有兩個工部的侍郎不怕,做出諍臣的樣子,觸顏進諫。當然,後果是一併押入詔獄。

因為太子黨牽連甚廣,臣子也會和皇帝鬥法,他們就接二連三上摺子求情,如此下來的後果,就是錦衣衛到處叫囂著抓人,如此一來,詔獄都裝不下了,乾脆就在北鎮府司旁邊搭了個帳篷,放在裡面,讓錦衣衛看著,就算監押了。

太子黨抱了一個心思,就不信朱棣會把他們都處罰了,看誰去做事,漢王的人嗎?讓他們運轉幾天,就知道誰昏聵誰無能了。所以接二連三求情。

朱棣也是狠,來一個關一個,絕不留情。

天,已經下起了暴雨。

大雨傾盆,對錦衣衛大牢來說,尤顯潮溼。獄中光線昏暗,潮溼的空氣中帶著腐黴的味道,這樣的地方,誰都懶得動彈。犯人們都懶洋洋地坐著、躺著,巡弋的牢頭兒也回到了出口處,據桌而坐,摸出一包炒豆子,取一葫蘆酒,吃豆喝酒,消磨時間。

大街上已是雨水成河,這場豪雨當真不小。這樣的大雨中,偏有一隊錦衣衛快馬而來,押著犯人進來。

馬到門前,為首翻身下馬。

“哎喲,千戶大人,您怎麼來了?”

牢頭卑躬屈膝的笑臉地迎了上去,那人解開蓑衣,露出一身大紅的飛魚袍。沉聲道:“我從宮裡來,押解犯人來。”

“啊,這麼大的雨。誰還這麼混賬,讓弟兄們折騰啊,弟兄們都溼透了吧。”

袁彬訓斥:“不要亂說,小心你的嘴,這是楊士奇等三位大學士等人,叫弟兄們都麻利點兒,騰出房間來。”

“這……”牢頭兒傻眼,錦衣衛不是沒有見過大官,之前的楊溥,就在詔獄裡關了五年,可是這一下子來了三位大學士還有好多大官,牢頭下巴都合不上,這特麼是在做夢吧。

袁彬怒哼:“招子放亮點兒,怠慢了他們,要你們狗命。

牢頭連忙打自己耳光,不停的賠罪,蹇義已斷然道:“頭前帶路,我要跟陳遠關在一起。”

他一說,楊士奇等人也跟著。

“這?”按理說,哪有犯人選監獄的,可是人家的身份。牢頭無奈,只得帶領他朝陳遠關押的地方走去,又訕笑道:“大人請,這種大地方,不是大人待的,放心,不出半天,大人就會出去。”

“劉刈,你是牢頭做久了,骨頭鬆了嗎?”袁彬冷冷道。

劉刈臉打了個寒顫,霎時白了:“我該死,我該死,大人請。”不敢再說半句話。

大門咣啷一聲開了,裡邊陳遠正在靜坐,還以為要提審自己,道:“來得怎麼快嗎?”還沒反應過來,就捱了一頓打。

“你個混蛋,喪門星,啊,害我女兒還不夠,膽子大了,欺上瞞下,欺君之罪啊,你有幾條命可以砍,老子瞎了眼,還給你取名字,害我女兒,害我蹲大牢,東里,你別拉我,不打死這個混蛋,老子死不瞑目——”

“大人,誤會,誤會啊——”陳遠辯解,下意識的逃跑。

“誤會你大爺,老子忍你很久了,自從你出現,老子就沒得安寧,老子不打死你,老子跟你姓——”

大牢裡,傳來陳遠一邊哀嚎一邊上躥下跳逃跑的聲音,還有蹇義一邊大罵一邊拳腳並用的武打場面。

這還是口中不曾傷一人,謹慎小心,帶人謙和讓人如沐春風的蹇尚書?

眾人目瞪口呆,都忘了,這還是在錦衣衛詔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