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悠遠,道了句“很一般。”,徐少卿又愣神,只見他淺笑著轉身:“知道天涯海角嗎?”

“啊?”徐少卿越發不解,愣原地半晌才跟了上去。

宋池淵負手向前走,身姿挺拔,踏過滿園秋色,行著一路晚風,過了幾處院落,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景象,華燈初上,香風熠彩,千盞紅燈一路相隨,只是人都去白馬院湊熱鬧了,冷冷清清的,像個缺少人煙的雲中城。

他輕聲道:“在西南。”

“……”旁人已經徹底蒙圈。

他又自顧自笑了,說:“蠢得很。”

這句話徐少卿懂了,世子殿下是在說小王爺蠢得很,不過聽他剛才那番莫名其妙的話語,興許那句“蠢得很”還涵蓋了另一個人。

徐少卿心中一動,莫非……想到一半,迅速搖頭,不能,絕無可能。

此時,那兩位“蠢得很”的人正被王府裡的侍衛苦苦追趕,可這兩條腿自然跑不過四條腿,只能拼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玉駱馬後。

‘嘶!’玉駱馬嘶吼一聲,又甩掉抄近道攔路的一批侍衛,曾言俏死死攀著馬背,側目看去,遠處的侍衛指著廣亭門叫喊:“快!快攔住小王爺!”,抬頭一看,那廣亭門前站著兩個侍衛,門邊每隔幾步又多出一人站崗,要想出去談何容易,且兩人身上溼漉漉的,被這呼啦啦的大風颳得真是刺骨,只怕跑不了多遠就要被逮住。

宋廣臨探出她眼底擔憂,笑道:“安心,跟著本王,多得是好日子。”

曾言俏聞言,假笑一聲:“那真是多謝小王爺了。”

轉眼間,兩人來到廣亭門前,左門邊的侍衛一見宋廣臨,眼疾手快的往地上一撲,“小王爺!”,‘啪!’一個跟頭摔下去,嘴裡還不死心的假意叫喚:“快!快攔住小王爺!”

那右門邊的侍衛見狀,暗罵一聲“狗屎!”,急得左右看看,雙門大開,如何攔住?沒辦法,往大門中間一站,雙臂攤開一擋,嚇得整個人都瑟瑟發抖,口齒不清:“小……小王……”

話音未落,玉駱馬一聲嘶鳴,這人竟嚇得屁滾尿流,雙腿癱軟,癱在那馬蹄下,玉駱馬一躍而過,氣得身後的徐總管急火攻心,仰天長嘯:“一群廢物!快追!!!”

那聲音真是中氣十足,震耳欲聾,硬生生叫出一股不追到人誓不罷休的氣勢。

宋廣臨出了王府門,稍稍停了馬,月落枝頭,門裡月桂樹風姿襲人,緊隨其後的一行人見他不跑也跟著停住腳步,只聽他笑道:“這白馬院本王也燒了,告訴老頭子,宋廣臨不會再回來了。”

徐總管面上一凝,不慌不忙的站定了腳,正色道:“小王爺想好了?您要走,老徐也萬萬攔不住,只是老王爺那邊不好交差。”

宋廣臨笑著昂首:“徐商,別裝了,你們不就早早盼著本王離開,如此也免去紛擾。老頭那邊你自有辦法,只是我啟明院的人要你好生去打點,若敢虧待錦玉與趙姨娘半分,定要你個老不休與兒子好罪受!”

徐商不嗔不怒,淡然躬身施禮道:“小王爺放心,老徐自是欺負她們不得,老王爺也會優待此二人,只是正院那邊恐怕已經收到訊息,您……”眼色一動,探視馬上的人,試了一句:“您確定要帶這位姑娘走?”

宋廣臨笑道:“這姑娘本王抱過,也帶上了馬,如何不帶?就算我把她留下,誰人敢要?”

此話有理,徐商未答話,宋廣臨調轉方向,悠哉抬手:“後會無期了,徐總管。”

這膽大妄為的無知少兒郎倒是走得瀟灑,徐商哼笑,望著那背影更是心情複雜,過許久輕輕嘆道:“不送了,小王爺。”

有侍衛大著膽子問:“總管事,這,小王爺不追了?”

徐商不答,悠悠攏起袖口,滿意的點了下頭,轉身道:“如此,甚好。”

生事奪權的人走了,甚好。

曾言俏回頭看去,那管事的走了,綠籮一行人才急匆匆趕來,那丫頭紅著眼,似擔心,似不捨,她卻無暇顧及這些,畢竟,召南王府是遲早要離開的,只不過,她瞄了眼身後的散漫少年。

嘴角掛著無限輕狂,眉眼間又帶著幾分堅韌,這短短兩天下來,真是惹了不少事。

她不禁思索:“跟著這樣的人,能過一天正常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