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剛才一事,曾言俏心情低落許多,坐定後,揉了揉眉心,一整日的疲憊席捲而來,她也不多做解釋,倚著窗,掀起轎簾朝外看,晨間空氣溼潤,街上人煙罕至,走了許久,只見不遠處有座府邸,佔地面積之廣,一眼望不到邊。

府邸前林立五間大門,正門左右各立著一人多高的石獅子,碧色琉璃瓦,簷角有彩繪,門上有金漆獸面錫環,門釘九行七列,門上有牌匾,篆刻著“召南王府”幾個大字。

門後的月桂樹在晨風中枝葉婆娑,縷縷清香撲鼻而來,正當曾言俏以為要進去的時候,轎子拐過牆角,兜兜轉轉來到了後門。

綠籮解釋道:“江姑姑說了,姑娘如今未過門,又是女眷,叫人瞧見了不好看,故而走後門,待老王爺明媒正娶後,方可由正門進。”

話音剛落,轎子一停,門外冷冷清,門口零星經過幾個路人,眼神怪異非常,瞅著曾言俏小半天,嘴上嘀咕著,看錶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那眼神,好像她是什麼見不得人之物。

不過說來也是,哪有姑娘未過門就去夫家住的道理,更何況這丈夫足足大她兩倍有餘,也不知道那位“曾姑娘”到底怎麼想的,又為何要自盡,想來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想到此,曾言俏挺直身板跨進門,就暫且先在此地住下,等解決了生計在想辦法離開。

畢竟,嫁給老頭子是不可能的,就算宋廣臨同意了,她也不願意。

綠籮道了聲“姑娘請”,隨即帶人往裡走,過了群居,後院,抄手遊廊,經過一處院落前,院中一片清明,竟連一草一木也見不著,放眼望去,裡頭空蕩蕩又幹淨非常,此地像是住著人,又像多年未曾被人踏足過。

簡直匪夷所思!

綠籮道:“這是世子殿下住的地方,名叫長庚院,裡頭神秘得很,王府裡沒幾個人能進去。”

曾言俏聞言,踮起腳跟,透過圍牆窗花細細打量院落,房屋高大華美,氣勢恢弘。東廂門大開著,視野卻被六件玄青色八寶屏風擋住,隱隱約約能瞧見裡頭生著香爐,青煙嫋嫋,一襲白衣垂落,似如遠山,可望不可及。

也不知道這府中的世子爺是怎樣的風流人物,曾言俏打了個哈欠,眼中泛出幾滴清淚,雖不見其人,但也能感覺出裡頭的人不同於世俗之輩,她懶懶拭去眼角淚水,捧著衣裳道:“走吧,回去睡他個三天三夜!”

正當她轉身欲走時,屋裡的人起了身,放了白玉杯,一襲華衣傾落,雲袖舒展,鳳眼微抬,在院外停頓少許,眸色淺淺,明亮如星,眼波流轉間,勾魂奪魄。

這一眼,曾言俏驚為天人。

雖看不真切,但這位世子爺真是生了雙奪人心魄的雙眸,她一時間竟看得痴了,就連綠籮在一旁苦苦呼喚也沒能聽見,只顧著低下頭,想去看清這人的全貌。

甚至於,那精緻的雕花石窗都變得礙眼,好不容易調整角度,卻只能瞧見一對薄唇,淡如晚櫻,雙唇微啟,一字一句的:

“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