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啦要死啦!誰踹的門啊!?這好好的門怎麼說碎就碎啦!”月娘吆喝著擋在曾言俏身前:“你不是和小宋王爺一起進門的姑娘?這人都去安陵橋啦,姑娘怎麼不同去?”

曾言俏指指身後的月姬,嬉笑道:“月娘莫怪,這不,我忙著安慰美人。”

躲在門後的人冷笑,右手撫平,向下輕輕一揮,徐少卿意會點頭。

這人若是敢進來——殺!

月娘顯然是看見了兩人的小動作,板起臉皮子走向月姬,狠戳腦門:“你這吃裡扒外的!誰叫你帶人進備膳閣?是那外頭東西不夠你吃了?你竟要帶著外人來偷我玉露丸子的配方!”

月姬心裡委屈,又潸然流下眼淚:“月娘!我,是姑娘說餓了,我才……”

曾言俏看這月娘不分青紅皂白,上前挾住那肥碩的胳膊制止,目光卻被暗室裡金燦燦的元寶牢牢吸住,她驚奇道:“好多金元寶!”

那金元寶呈馬蹄狀,瞧著沉甸甸的,估計有五十兩左右,暗室裡目測有二三十個,曾言俏經過一番換算,此地約藏有幾百萬價值的金元寶,高則上千萬,最低也超過七百多萬,要知道古代官吏俸祿奇高也不過萬元以上。更別提那晶瑩剔透的玉露丸子,以粉荷花瓣點綴,金泊為花蕊,其心裹在中間,暗香滲透,清甜怡人,那手藝絕非常人。

曾言俏又轉眼望向月娘來時的方向,平平整整的牆面沒有一絲縫隙,可她分明瞧見月娘是剛剛進來的,這說明暗室裡藏著不得了的機關,這區區一個月姬坊可真是臥虎藏龍。

不僅藏有鉅額財寶,料理大師,背後指不定還有個工匠奇才!曾言俏沒忍住走進了暗室,目光略過那堆金元寶,直勾勾走向月娘進門的地方,一言不發趴地上研究了起來。

一縷寒光驟起,不見殺意,但見殺機!

月娘此刻也顧不得她,只惡狠狠推開房間門,將月姬驅趕了出去,壓低聲音道:“休要管這死丫頭!趕緊給我回房!沒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許踏出去!”

只聽身後又是一聲驚呼:“好你個月娘啊!竟然在月姬坊藏了那麼多寶貝!你快跟我說說這羊脂白玉是哪裡得來的?”

月娘聞言,怒然轉身,衝進暗室要搶回寶貝,曾言俏笑著躲開,高舉著那塊玉石,側目挑釁她一眼,道:“哎!我就不給你!你這婆子怪貪婪!再敢往前一步,我就砸了這鬼東西!”

月娘心一緊,忙安撫道:“別別別!姑娘有話好好說!這東西可不是我的,是有位公子要我替他保管罷了,您可千萬不能砸!”

曾言俏望定了眼前人,身子一動不動,肅然道:“那你再跟我說說,這些金元寶是哪裡來的?”

月娘看了眼她身後的人,半真半假的回道:“不瞞姑娘,這金元寶都是替教坊司引薦女樂所得,近年國中昌盛,眾多官員皆以娛樂至上,光是宮中就有女樂上萬人,其中有一半都出自月姬坊,您若不信,大可去問小王爺,小王爺和……”

曾言俏抬手製止:“行了!我對你這亂七八糟的事情沒興趣!快告訴我宋廣臨人呢?我要跟他回家!”

月娘鬆懈了幾分,迎笑道:“方才剛和您說過,小王爺去了安陵橋,您怎麼轉眼又忘了?來,我這就帶您去找他。”

曾言俏聞言,這才放下雙手,低頭痴痴盯著手裡那塊玉,頭也不抬的:“這玩意兒真好看,在借我把玩把玩,出了門我就還你。”

月娘道“好”,隨後攙著人出了門。

昏暗的房間,一縷月光灑落,細看,桌案旁的燭火還在冒著青煙,徐少卿抬頭看了眼皎白月色,心裡不由得產生些許懷疑,他道:“世子,那白,那姑娘會不會看見我們了?”

那世子笑得耐人尋味,柔聲道:“應該,是看見了……”

腳!

曾言俏在月姬坊暗室看見了兩個男人的腳!

她正趴地上研究機關,只見地上出現一個男人倒影,宛如惡鬼,高舉彎刀,要索她的命!走投無路時,她靈機一動,撲滅了身旁的燭火,誰知今晚月色太好,燭火一滅,反倒讓那影子更顯眼了幾分,幸運的是,月光照耀下,書架上的玉石發出溫潤光芒,她只好假裝見財起意,撲過去搶奪那塊玉,順便出聲引來月娘注意。

和月娘對峙時,那兩雙一黑一白的長靴就隱在暗處,像是地獄裡的黑白無常,吐著血淋淋的舌頭,隨時隨地要取她性命!

“呼!”走到月姬坊門口,曾言俏終於鬆了口氣,只是這門口氣氛好像和剛才不大一樣,原本不勝風流的煙花酒巷變得雅緻清淨,搔首弄姿的姑娘們竟個個畫上了淡妝,素縷纖衣,攜花弄扇,望月撫琴,好不高雅!

準是得了什麼大病!

勾欄美人立起了牌坊,鴇兒裝起了閨秀!

不僅是大病,而且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