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們生的孩子算誰的呢?”

“叫大哥爸爸,二哥三哥都叫叔叔。”

“幸虧你出門讀書了,否則是不是還要和嫂子一起生活。”我笑著對他說。

羅布也笑了笑:“你說得對,但我因此也不能繼承家裡的財產了。”

“啊?有這事?”

“是的。一旦不共妻,就失去了繼承財產的資格了。”

“對了,村子裡多夫的有離婚的嗎?”

“沒有。沒聽說過。”

晚飯時候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麵團,由於日喀則地區和拉薩的藏曆年並不一樣——要早一個月,他們並不特別在意今天,只是看看西藏衛視的新年節目,時不時傳來笑聲,倒也其樂融融。

入睡時候果然如我之前所猜想的,三個哥哥住一起,卓瑪住一小間,父母單獨住一屋。

第二天早晨起來,日已三竿。家裡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一塊風乾的生肉放在客廳的桌上,誰餓了誰拿刀去削一塊過來吃。

媽媽做好飯之後,讓卓瑪坐下。媽媽拿起一把梳子,慢慢地給嫂子梳起了長髮。卓瑪一直都很順從媽媽,家裡的一切,也與普通人家無異。

辭別卓瑪,我踏上了行程。

老家那邊傳來訊息,姒瑋琪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普姆達娃敢出現,一定要她有來無回。

這些時日普姆達娃一直隱匿行蹤,但是估計她怎麼也想不到,我會找到日喀則這裡來。本以為,偛傟死後,這場鬧劇可以收場,卻沒想到,普姆達娃依舊執迷不悟。

而這一切的因果,皆是源於這種古老的婚姻制度。偛傟的人生毀於它,魔靈源於它,如今普姆達娃的野心依舊是因為它。

當她將偛傟的魔種偷偷種進自己體內的那一刻,孽緣就已經開始了。

滿月升離湖面,斜照攔江。

霧鎖寒灘。

程逸芸終於找到了普姆達娃的行蹤。正值水漲之時,巨浪衝上外圍的礁石,不住發出使人心顫神蕩,驚天巨響,不肯有一刻放緩下來。

我和程逸芸全速催船,忽而衝上浪頂,忽而落往波谷,在大自然妙手雕出來各種奇形怪狀的明暗礁石林間左穿右插。

月色透霧而入,蒼茫的煙水裡怪影幢幢,恍若海市蜃樓的太虛幻境。

氣勢磅礴的孤島直立前方,不住擴大,似要迎頭壓下,教人呼吸難暢。險灘處怪石亂布,島身被風浪侵蝕得嚴險峻,惟有峰頂怪樹盤生,使人感到這死氣沉沉的湖島仍有著一線生機。

狂風捲進礁石的間隙裡,浪花四濺,尖厲的呼嘯猶如鬼哭神號,聞者驚心。在這狂暴兇厄的背後,深藏著大自然難以言喻的層次和美態。

劇裂磨擦的聲音在船底響起,一個巨浪把人和船毫不費力地送上了碎石滾動的險灘,浪翻雲一聲長嘯,凌空而起,落到被風化得似若人頭的一塊巨嚴之頂。

月光破霧而下。

一個身影現身在峰頂邊沿處,欣然道:“美景當前,月滿攔江,郎君到此一聚如何?”

東邊一抹又厚又重的烏雲,挾著閃動的電光,正由湖沿處迅速移來,鋪天蓋地的氣勢,看得人心生寒意。普姆達娃長髮在風中狂舞,猶如妖魔,兩手負後,目光如電,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

“鏘”的一聲,程逸芸拔劍出鞘,喝道:“賤人,今天,我就要用這把劍,殺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殺我?好吖,有本事你就來試試看!”普姆達娃居高臨下,一臉自負,“今天,我就好好會會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