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副官正要應下,廖生來敲門。

‘進來。”四爺聲音很響。

廖生進來了,彷彿有急事,上來就要講話,又意識到身邊有人,轉臉一看是羅副官,便也不迴避,對四爺說:“四爺不好,從百樂門捕回的犯人竟招出林少爺來!”

“哪個林少爺?”

“是林映星林少爺!懇”

四爺無話了,實在心口堵得很,林家人從兒子到女兒到老子爺爺都很會搗亂,搗他的亂。他愛他們家女兒,可是沒法愛屋及烏地愛他們全家,這家人太彆扭!

他問:“林少爺參與敢死隊了?”

“倒也沒有,只是說參加了‘第60三60國60際’。讓”

四爺來氣,“這個犯人合該槍斃!殺人的黨派分子他不招,偏招出這些不相干的!”他敲著桌面道:“這叫避重就輕!”

他說著,又恨恨點著一支雪茄,重重吸一口,然後說學生會那些黃嘴兒胡亂參60黨參60派的要十有萬,你一個個把他們全抓來麼?搞不好明天學生又全跑到街上游60行!

廖副官知道事情難辦,但是犯人一招,刑訊者都聽在耳朵裡,你當60權60者不下令抓捕,沒得要叫人背後起微詞。

四爺哪裡能不懂這個,所以心頭起火,發文下去抓捕林映星是不能,但是不抓又明顯是恂了私情……

廖副官說:“您看是……”

四爺不耐煩了,說:“你先下去、先擱一擱。”

廖生走後,四爺蹙眉抽菸,過一時問羅副官,“你看這個事情怎麼辦?”

羅副官知道四爺為難了,不是特別為難,四爺是不會向他這裡要意見的。

羅副官摸著下巴思索一時,說,目今學生給人哄上船的很多,加這樣一個幫派、入那樣一個黨派,說是愛國救國,其實不過是個名頭,壓根兒什麼都不懂,更談不上反60動,並且有許多學生啊,盲目地以為參加什麼革命或者黨60派就是一種趕時髦、就是愛國,起鬨著發發傳單喊喊口號罷了,根本就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其實是受了壞人的教唆,盲目湊熱鬧,論起本性,卻還是一片單純混沌,夠不上觸法,能饒且饒了也就罷了!

這自然是羅副官逢迎的一種說法,他當然曉得四爺需要一個臺階下。

四爺抽著煙,似是沒好氣地道:“諒他年少,此次就算了,不過你去林家講一下,不抓他也該叫他知道有這麼回事兒,是不是?你去,現在就去。”

羅副官腳下一磕:“是。”馬上走了出去。

羅副官出去後,四爺覺得之前給槍打過的肩頭隱隱作痛,那裡不僅給槍打過,還給姨太太咬過,造化!

這時候外面天色已昏,夜幕即將到來,想著喚警衛傳菜進來簡單吃幾口,正要搖鈴,警衛卻敲門進來,說八音竹園的管事陸旅長求見。

四爺料是三公主差遣而來的,有心推一推,終究沒有。

陸旅長進來後,見四爺正在篩煙筒子,想是裡邊沒煙了,他放下煙筒子,從桌沿拿起半截雪茄對付著要抽。

陸旅長也是一時糊塗,竟看不出四爺是缺了煙,直至看見四爺尋火柴要點手上那半截雪茄,才反應過來,忙說:“四爺是要抽菸嗎?我這裡有。”

說著,在身上拿出一盒炮臺煙來,遞了一支到四爺那裡。

四爺一看那煙,不是雪茄,抽不慣,便將煙一推道:“我有煙,不客氣。”

那陸旅長卻一再地讓,四爺覺得盛意難卻,只好微微點了一個頭,將煙接過。一面抽,一面問來為何事。

陸旅長說吳小姐計劃後天回南,離滬前,也就是明天,想請四爺吃個便飯。

四爺說:“嗷?後天要回嗎?”他倒是大大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要是領悟不到吳小姐那份‘美人心曲’,也就不是他了。

可是這種心曲他領教不起,若是吳小姐儘快收手,倒是彼此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