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月下月朦朧 46(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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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一驚,好半天說不上話來。
奶孃也說不上話,只是憂心,昨天下午老爺本是一番善勸,勸月兒嫁夫從夫,不可一味想著離經叛道,好好過日子。可是沒有想到後來忽然急轉直下,在月兒的苦苦哀求下,老爺陡地冒出幾句話來,吳媽當時聽了立時手腳發麻,便是此時腦間回味起那幾句話也心顫,老爺說:“現在不是為父不走,而是走不了,不是為父不嘗試著走,而是打草驚蛇更加被動,再者月兒,你的婚姻與為父的事並無干係,便是為父有朝一日要走,也不會帶你離開,易夫再嫁,那是比賭博更料不準的事,婚姻之事是天定,切記走一處不如守一處……”
老爺有什麼禍事吳媽不曉得,可是老爺與四爺不睦吳媽卻聽出來了,彷彿是受了突如其來的打擊,吳媽從昨日到今日一直心神不寧,昨晚一夜沒睡,她終於還是不能平靜,她此時牽住月兒的手臂,苦苦道:“月兒,姆媽是婦道人家,姆媽只用婦道人家的眼睛看人,老爺是好人,但四少爺也是好人,興許別人認他是壞人,可是隻要他對月兒好,就是好人!月兒,姆媽活了這麼大歲數,便是眼神再不好,也……”
吳媽的話給月兒阻止了,月兒說:“姆媽多心了,父親只是一時口急,哪裡就真有什麼禍事呢?況且,父親與四爺並不敵對……”
是的,四爺從不承認他與父親敵對,他答應為父親洗冤不能兌現,也只說是收不全證據。雖然她深知這些都是狡辯,但他不承認,也就不能完全將矛盾公開升級,維護現在的禮貌或許是唯一的辦法,起碼不會如父親所說的那樣,打草驚蛇!
若果真打草驚蛇,便愈發難以逃走了……
她一面想著,一面道:“姆媽,您我二人在戎家切不可談論此事,免得給好事者聽去……”
吳媽也倒聽話,或者也是年長之人的一份謹慎,噤口不說了,二人又靜坐一時,吳媽退出了。
奶孃走後,月兒靜靜臥下了。
窗外雨聲淅瀝,顯得光線晦暗的屋子裡格外寂然,壁上的描金相框裡有四爺一幅戎裝照,肩章在晦暗的光線裡是一種冰冷的金屬色,眼眸也染著一層幽深的金屬色,她雖然只是一面想著心思一面無意識地將目光落在那副照片上,卻也不願多看,猛可轉開了頭,可是忽然間她的眼神跳了一下,呆了一瞬,迅速轉回臉去,照片比平日稍傾斜了些,是的,朝左斜著。
她猶疑地挪身下床,走上去仔細端詳,果然照片有移動過的痕跡,頭皮煞地麻了一下,接下去就聽到自己慌張的喚聲:“姆媽,姆媽……”吳媽和玉燈兒在客廳沙發上繡簾子,聽到喚聲,忙忙放下手中針黹來看。
月兒臉色發暗,抓著奶孃手臂問:“姆媽可曾動過這畫。”
吳媽說:“不曾動過,是怎麼了?”
月兒給吳媽看移動過的痕跡,怎料吳媽大不以為意,說:“想是卡榫鬆了,雞毛撣子觸著也要晃一晃的。”
又說玉燈兒日日撣塵埃,或是手重,使它移了些許位置。說著順手捉過一隻雞毛撣,伸上去觸了觸,果然微微有些搖晃,月兒見狀,茫然怔在那裡,想自己莫非是多心了?
奶孃退出後,她再也躺不住,陰陰然有個黑影飄進腦際,她想起那個夢,想起黑影在牆上壁角乃至掛畫後輕輕叩擊,似乎在叩聽壁上有無暗門暗室,那‘篤篤’的叩擊聲此時就響在她的腦際,她不由的就向那副照片走過去,猶豫地伸上手去,屈指叩擊,聲音是實的,又摘下照片,在壁上叩擊,也是實的,可是她彷彿來了一種衝動,轉身去將床頭的海棠春睡圖也摘下,又將奶孃的胖娃娃繡幅摘下,一一叩擊,皆是實音。她終於停下了,呆在那裡有些恍惚,不曉得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心裡彷彿住進一隻鬼,擾得她亂亂的……
玉燈兒細細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少奶奶,七小姐來了。”
她本是無心見客,卻也推不得,只好理了理鬢勉強出去了。
與七小姐同來的還有靜丫頭,二人神色憂鬱,見她出來便說有事相商,於是三人上樓到小客廳。
“是什麼事?”落座後,月兒執手相問。
靜丫頭蹙眉嘆息,“六小姐送醫院了你不曉得吧。”
月兒一愣,轉而關切地問:“幾時的事情,我一點不曉得。”
七小姐說是昨夜的事。原來,六小姐四鼓起夜去浴間,不想一頭栽倒地毯上人事不省,幸而丫頭陪床,才不有耽擱,及時送至醫院了。
月兒聞言甚驚,忙問礙事麼?可醒過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