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幾場雨下的纏綿,絲絲的水霧中,迎來了公元655的冬季。我是永徽四年末神奇的來到這個朝代,如今已經是永徽六年,很有意思,一年半沒到的功夫,我經歷了永徽的三個年曆。開了作弊器,運用這個朝代不應該出現的知識逐步改變了自己和周圍人的命運,從一個落魄貴族變成了殷富貴族,從男爵變成了伯爵,從小地主變成了中地主,還一明一暗的擁有了倆知名企業,或許是三個,變蛋作坊還在籌備中,僅在貴族圈子中有了名聲,民間對變蛋依舊陌生。

變化。除了我還是自由散漫外,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改變,包括我莊上的佃農,他們至少已經不為過冬發愁了。造紙作坊和花露水作坊吸收了大量農閒中的勞力,農家慘淡清閒的冬季也煥發了活力,加上一系列的遷徙擴建工程,連外莊的閒勞力也能在這個顆粒無收的季節用力氣換點活錢花花,工地上架起熬骨頭的大鍋從早到晚的冒著熱氣,王家在工錢伙食上絕不含糊,壯勞力不僅拿了工錢還給家裡節省了口糧,大夥乾的分外賣力。

剝削啊,赤果果的剝削。我站在小坡上看著工地上幹勁十足的眾人,熱火朝天的場景,心中不由感嘆,一天兩頓乾飯和八文工錢,竟然能有這麼大的誘惑力,像我這種無良的包工頭,放到二十一世紀早就被人唾罵的癱瘓了。

“小侯爺,這那裡是找幫工,簡直就是行善舉嘛!”錢管家可惜的搓搓手,他對我定的工錢一直有異議,認為一天四文足夠了,八文錢是浪費,還給勞力們灌輸了不良意識。往後人家誰再找幫工。一天一人不給夠八文錢就沒法開工了。“咱家體恤莊戶是應該,可這裡大部分不是咱莊的人,都是來混吃喝零錢的,太虧了。”

“虧就虧點,就這半個月裡趕緊完工,天再冷下去,沒辦法搬遷了。”我要做出大度的樣子,二十一世紀地價值觀不能在這個朝代體現出來。入鄉隨俗。“從明天開始,工程量還要加大,工錢漲到十文,叫他們都把吃奶的勁拿出來,若趕在這月十六號以前完工,每人二十文的獎金。”

“啊!”錢管家老臉哆嗦幾下,不情願的厲害,“這……。您看啊,十六號以前怎麼也完工了,再獎勵,不是白撒了大把的錢財出去嘛。要不這加工錢就免了,十三號以前完工獎勵十文到也說的過去。”

“好。”我笑著打量了下錢管家,老頭是個精細人,知道怎麼撐了臉面落了好還能省錢,比我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水平高的多。“錢叔拿捏好就成,按你說地辦。還有,你昨天換了那麼些糜子(小米)回來幹啥?糧倉都撐滿了,那東西吃幾口是個意思,常吃就壞口味了。”昨天家裡從南邊苟家的莊子裡換了半倉庫的糜子,晚上穎特意熬了一大鍋紅棗小米稀飯,偶爾吃吃雜糧還是對胃口的,可一早又拉回來了十幾車。看的我有點不解。

“便宜了那幫傢伙,今年都能過個充裕年了。說到糜子,怎麼能老叫您吃那玩意,留著給年上備荒的。”管家指指橋後面才平整的空地,“這邊完工了就讓勞力趕緊趕了蓋牲口棚,比給莊戶蓋起房子要簡單的多,最多一個月就完工。既然咱家自己養活,冬天乾草料加了熬煮地糜子好讓牲口過冬。牲口們累了一年也不能虧待了。一開春也好下地賣力氣。”

“哦,不過糜子那東西補。人也常吃點,冬天倆夫人保證每天有一頓糜子紅棗稀飯。”道理懂,可我不太愛喝稀飯,尤其八寶粥類的東西,見了就反胃,寧願弄碗羊肉湯爽快。“我就算了,吃不太習慣。往後收購莊戶東西的時候,儘量的給他們現錢,工地上也一樣。”

農戶們手上幾乎沒錢。不是開玩笑,好些個農戶家裡連一文錢都找不出來。起先聽了著話我也不相信,可見了繳雞蛋的莊戶才知道這是真地。老四在花露水作坊旁邊架了個棚子,派專人收購村裡莊戶的雞蛋,當將銅板遞給他們時,只有少數人願意接受,大多數人習慣換點糧食或麻布走人,至於銅板給多少滿不在乎。工地上的勞力一樣,上工的時候都拿個籮筐過來,下工都把工錢折成糧食帶走,有些人還不要麥子,專門挑了糜子裝,那個便宜,滿滿地看起來更有分量。典型的自給型商品意識,民間的易市傳統,對錢財沒有多大興趣。

到底是好是壞,心裡也沒底。易市雖然能保持莊戶的淳樸,但畢竟是原始落後的做法。不過話說回來,唐朝的銅錢遠遠不夠用,這年代銅少的厲害,連皇上都想在銅錢、銀餅上偷換概念,民間可想而知。

“嘿嘿,”錢管家也有點不好意思,“他們都習慣了,畢竟近些年才不打饑荒,都餓怕了。莫說他們,一天能吃兩頓乾飯也就幾家,像咱府上連早起都能啃上鍋盔的,在長安城找不出來第二家。”

早起啃鍋盔不是啥好習慣,管家自賣自誇而已。有身份地一天吃三頓,我心地善良,不忍心自己吃別人看著,於是也將下人們的伙食改成三頓。一改不要緊,弄的滿世界都知道王家的下人吃的好,傳來傳去就變了味道,成了一早起來人人就有鍋盔啃的笑話。

“傳的蠍虎,啃鍋盔,虧他們能想出來。一早啃那個,哈哈。”拉了拉衣衫,外面才下過雨,水汽大,風一刮過來滲冷,“後面荒地讓造紙作坊佔了,前面莊子也沒多大地界,往後莊子上就擠了,連插腳的地方都找不出來。”去年來地時候,莊子還顯地荒涼,現在已經規劃的滿滿堂堂,造紙廠、花露水廠,大片才修建地住宅區,還有籌建中的牲口棚。變蛋作坊,雞飼料……莊子已經沒了寬敞地感覺,人口也新增了許多,加上來來往往的訂貨拉貨商家,繁華是繁華了,卻沒有了田園農莊的韻味,一出門不是房子就是人,有點遺憾。

“可不是。老漢也啃了幾天,受不了,沒那個好胃口克化。”管家拍拍肚皮笑道:“說咱家莊子,那可變的翻天覆地。老漢常常一個人站了這坡坡上看的高興就掉眼淚,兩年不到的功夫把人家幾十年的路都走完了。房屋是一片片的起,憑誰家都沒這麼大地手筆,都是小侯爺您的功勞啊。”

“功勞?你還有功勞了?”蘭陵摸摸自己扁平的肚皮,一臉不忿。“都過了快三個月時間,就沒一點動靜,等忙完就去山莊。”說到這裡,臉紅了半截,咬了咬嘴唇。羞澀道:“別以為能放過你。”

“你當配牲口呢?說有就有的?”昨天才被穎壓榨,一早蘭陵過來就又提這事,“啥三個月,還學算術呢。掰了腳指頭一起算算,看過完倆月沒?”這年代,我這個年齡要是沒個後代,任憑你賺的滿屋金銀都沒用處,出門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尤其是穎,滿長安的寺廟道觀算命攤子都叫她轉遍了,一點反應都沒,若不是我攔著。拆人家寺廟的打算都有了。“家裡有個催命的都夠煩人,你跳出來起什麼哄?剛說到哪了?怎麼就扯到這事上了?”

蘭陵搖頭笑了笑,忽正色道:“說柳家呢。你若和柳家有交情,能斷就斷了去,怕他家這關口是過不去了,別受了牽連。再多地話我也不好說,你是聰明人,點一下就透。知道後面該怎麼辦。”

“柳家?”柳家就是王皇后的孃舅家。中書令柳奭是王皇后的孃舅,屬於權勢熏天的外戚。私下裡沒多少交情,面面上也攀不到關係,就是和他家的幾個公子見過幾面,打打官腔而已。“放心,人傢什麼勢力,咱這平頭小民怎麼能攀附地上?你也高看我了。”

柳家倒臺,那定是王皇后出了什麼事情才導致的。難道武MM動手了?蘭陵和我聊天極少提及宮內的事,就是說也一句帶過,但從語氣和表情上隱隱能看出,她對當今皇后沒多少好感。光從說柳家倒臺的話竟然能拉扯到懷孕地事上就能看出她的立場,屬於幸災樂禍一派。

其實,說到柳家和王皇后,我還是有點同情的。王皇后出身名門望族,祖母同安長公主,為唐高祖的妹妹。李治封晉王時,納王氏為晉王妃。就算不看出身,也是和李治風雨同舟過來的,這麼一來就顯氣絕情了。或許資質太過平庸,不得人心吧,誰知道呢,至少連蘭陵這種強勢公主都沒拉攏好的,有點說不過去。而柳家雖說權勢之家,但還是有些人氣的,當地口碑不錯,沒聽過有仗勢欺人之類的事情,比程家地風評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