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的變,從我見你第一眼開始就一直慢慢的變,”蘭陵摸著自己地手指,一點一點的朝指端挪動,“一月兩月感覺不出來,可回頭想想,早就不是山谷裡拿刀砍我的那個人了。”

“你要懷念的話,我不介意再砍你一次。”蘭陵在說自己的感受,卻一字一句的戳了我心裡,回頭想想,還用想嗎?“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蘭陵笑了笑,將我辛苦一月寫好的制度揚了揚,起身拉過炭盆,隨手扔了進去。

我依舊裹在被子裡,沒有作出任何撲救的動作,甚至連基本地條件反射都沒有,眼睜睜地看了一團火光竄起,瞬間化為灰燼,在炭盆中苟延殘喘的明滅著。久久,長出一口氣,恨恨道:“禽獸!”

“不是你寫地,”蘭陵平靜的臉上起了笑意,“是吧?”

“哦,我忘記了,”我符合的點點頭,“按理說我一個文盲,寫不來那麼多字,就算是我寫的,也是中邪了。”

“恩,郎君可憐的,”蘭陵笑意更濃,指了指炭盆,“剛妾身好像看過一樣東西,雖說有傷天和,可的確值得借鑑。”

“是嗎?那下來呢,下來怎麼辦?”

“忘記裡面內容了,”蘭陵脫了下巴沉思狀,“您剛剛睡著了,或者別人能想起來?”

“誰?”

“崔彰啊。李義府啊,反正還有許多,他們都是聰明人,或者能寫個一模一樣的出來。”蘭陵輕嘆了一聲,“但絕對不是出自郎君之手,您比他們笨一點。”

“看來是個誤會。”我認可的點點頭,“娘子因為這個東西誤會為夫了。”

“誤會個屁!”蘭陵忽然粗魯的罵了一句,翻身將我壓住。狠揍了我幾拳,“盛事的話不要說,那麼多老殺才小殺才夠多了,你偏偏還要伸了脖子湊這個熱鬧,等你變了和他們一樣的時候,就少再往我床上爬!”

從沒見蘭陵有這種表情,我都在懷疑到底她是不是唐朝人,“過激了吧?因為幾個奴隸。你打算給我打殘廢了?”

“奴隸,一萬個,十萬個我都不心疼。”蘭陵朝我肋子上摸索一陣,“又沒斷,你哼哼什麼?”

“沒斷和哼哼有必要聯絡嗎?”幾拳有分量。捂了腰眼子齜牙咧嘴,惱火道:“說地好好的就動手,打人不提前招呼一聲會打出來暗疾,欠你一千貫當醫藥費了。”

“氣的。剛要不是你睡過去早就揪起來打了。”蘭陵灌了兩口茶,脫力般的靠了過來,“你和別人不同,那些條條款款若別人拿來給我看,我會誇他有才華出眾。不錯,的確很好,不但解決了看管上人手不足,還降低了成本。制度也森嚴,甚至連防治疫病都囊括進去了,不是有才能的人寫不出這樣的東西。”說完又不甘心的捶我一下,“可不該出自你手裡。我喜歡你弄地那些東西,花露水、養雞、美酒,懶散個人為了操持農學裡的事物終日奔波,不為國為民,單單就是因為應了我一句話。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喜歡。模樣一般。小心眼,護短。該有本事的時候呆頭呆腦,不該有本事的地方精明強算,真的也罷,假的也罷,時時刻刻提醒我你是善良人,每次你說出來我就莫名的欣喜……有時候我都覺得想個什麼辦法入你王家門算了,和你舉案齊眉的廝混一輩子是老天開眼。

我拿你當自己夫婿,躺你跟前時候就本分守個妻子地禮,多一時,少一時,騙自己已經嫁你王家了,知道我要嫁個什麼樣的麼?”

“我這樣的?”有點心虛,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反正聽起來心裡酸酸的。

“要嫁個善良,人性為泯的。我不善良,當姑娘地時候就沒善良過,當寡婦時候更沒有向善的想法,要本事,要脾性,你都對,我都滿意;我還記得陳家案子出來時候,你當時恨成那麼個樣子,話說的那麼惡毒,可聽到苦主上吊的訊息,當時臉上還露出不忍表情;還有達萊地事,一簪子扎你胳膊裡頂了骨頭,還是開口饒她一命。可剛剛說燒人時候心裡連個氣都不提,說的輕鬆的,就好像燒柴火一般。”

“哦,有點矛盾,我剛剛的確一點氣都不提……”誠實的撓撓頭,“你不說我還感覺不來。不過你說我不善良不對,我對跟前……”

“你老是混淆。不是為善而向善,善欲人見不是真善。要無心無意為之,你以前連作惡的時候都從心底帶了善意,這才是招人喜歡的。”蘭陵理了理紛亂的頭髮,“現在不是不喜歡,可我發現你在刻意地改變自己。”

“哦,你是搞心理學的?”這都被她看出來了,“有心作惡呢?”

“惡恐人知便是大惡,你還沒到這個地步,才學手,還不知道收斂,明目張膽就把這東西拿來了。”蘭陵說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你若真是大惡之輩,我也就死心塌地跟你了,可偏偏又不是,善不善,惡不惡,弄的我又想打你。”

“該打!”蘭陵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改了半天改成四不像,惡人沒有惡人的素質,善人沒有善人的品行,屬於怪胎。“你放心,我以後保證朝表面大善,內心大惡發展!”

“好,我可等了看呢。”蘭陵蔑視瞧我一眼,“人性,大奸大惡之輩首要泯滅人性,你不行,所以好些東西你學不來,就老老實實的當你的二混子,別學人家,也別刻意去改變自己,一切都交給時間。再說,你忽然變的那麼快,不怕身邊地人措手不及?”

“哦,明白了。你在耍我。”

“恩,”蘭陵笑著點點頭,“還嘲笑你。”

“算了,”我大度地擺擺手,“制度不制度的,事關重大,反正你看過了,記得嫁禍別人重樣寫一個,要讓所有隴右地農莊都按這個執行,步驟要統一。至於以後,我絕不會再幹這種泯滅人性的事情。”

“你保證?”

“我用自己僅存的最後一絲良知保證,算了,再保證就連最後一絲良知都保不住。”

蘭陵笑吟吟的望了我,笑道:“看來選你去議和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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