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別江南(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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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雪樓主?”聶遠大為驚詫道。
蕭雨玫點點頭道:“說來,她和你們鬼谷亦曾有過一段淵源。”
聶遠冥思苦想,柴榮入門以前,這一代鬼谷弟子只有自己一人,飲雪樓主看模樣不過與自己同輩,能有什麼淵源。
只是他看蕭雨玫也不想多說這一件事,他也就不多問了,想來多是上一代或上上一代飲雪樓主留下的故事。
“蕭堂主,這件事我誰都不曾告訴,今天說與了你。是因為在回雁峰上你站到我身旁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覺你能看透我的心,像是冥冥中要來到我身邊的知己。”聶遠躊躇了許久,由衷地對蕭雨玫說道。
“天色已晚,明天一早,你再去吧。”夜色如水,蕭雨玫的聲音亦溫柔如水。
聶遠答應了下來,兩人沉默了半晌,蕭雨玫忽然開口問道:“你此去若是找不到柴姑娘呢?或是假如她有了什麼不測,你……你會不會回到這一座醉花堂。”
聶遠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道:“如果找不到她,我就一直找下去。一邊做那些我還沒做完的事情,一邊繼續找下去。”
“現在你還有什麼未竟之事?”蕭雨玫疑惑道。
聶遠緩緩答道:“在螭吻峰上,黑袍劍客他告訴我,我身世的答案在洛陽,洛陽一行,我一定要去。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遙遠的西北方道:“在那片和中原阻斷的大漠之後,還有著大唐最後的忠魂——歸義軍。西域毒王毒殺了他們的上一任節度使曹議金,西域偏遠恐無良醫,我怕毒王在歸義軍裡埋下了其他隱患。”
“這萬里之外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蕭雨玫驚奇道。
“也是出自西域毒王之口,他藶火毒所下過的物件中,正有死於三年前的歸義軍節度使曹議金。”
“僅僅為了他那一句話,你就要不辭風沙穿越戈壁,去那縹緲不見人煙的沙州敦煌?”在聶遠面前,蕭雨玫再一次表現出了詫異。
聶遠堅定地答道:“唐朝失去隴右之後,歸義軍孤懸塞外八十年,護衛了西域的大唐子民一片安寧。為歸義軍,為隴右百姓,我都一定要去。”
蕭雨玫再一次沉默良久,緩緩對聶遠道:“我本以為,你會願意守在這世間無二的醉花堂中,與我相依相伴,每日舞劍吹簫,不再去管那江湖紛擾、諸侯殺伐。唉……如今看來,是我錯了。”
蕭雨玫這突如其來的傾訴,讓聶遠有些措手不及,他只覺得眼前此人完美的沒有一點瑕疵,亦能讀懂他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表情,可他離不開的卻偏偏是塵世裡那些喜怒哀樂、愛恨嗔痴。
“此去沙州幾近萬里,走河西之地、過甘州回鶻。春風不度玉門關,你再也見不到醉花堂裡這樣的春色了。”蕭雨玫半是擔憂、半是遺憾地說道。
聶遠仍是固執地點點頭道:“我明白。”
蕭雨玫落寞地走開,留下一句話道:“你去吧,但塞外的羌笛,奏不出你要的花醉簫吹。”
聶遠剛想再說些什麼,蕭雨玫縱身飛起跳到一棵桃樹的樹杈之上,向後一仰輕輕地躺在了其上。
聶遠見她是要入睡,有什麼話只好明天再說,便背過身走到露華池的對面,尋了一處空地躺下。
這一夜他再也不能睡得安穩香甜,蕭雨玫似乎同樣如此。半夜裡湖面的另一邊傳來了幽幽哀怨的簫聲,在這簫聲裡,聶遠半昏半醒地沉睡過去。
當東方微微發白之時,聶遠便已醒來,再看湖對面的蕭雨玫,她背對自己靜靜地坐在樹枝上。
聶遠繞過露華池走來,遠遠在樹下駐足道:“蕭堂主,在下這便要告辭了。改日從西域歸來,再來拜見。”
蕭雨玫淡淡道:“西域風沙漫天,路遠難行。你一去經年,能不能回來也未可知。”
聶遠這時也多有不捨,向蕭雨玫答道:“若不能歸來,死亦當結草報恩。”
蕭雨玫並不理會,從身邊拿起了一本書道:“你內功雖然深厚,但見識未必多過我,若歸義軍中真的有殘毒蔓延,恐怕未必能應付。所以你接好這一部書吧,記得回來後再還與我。”
說罷她將那部書向後一扔,聶遠順手接著,卻見正是《火毒論》。聶遠一驚,又聽蕭雨玫繼續說道:“這部書人稱‘藥絕’,世上奇毒萬千,都能在這部書裡找見破解之法,你再一一遵循就是了。”
聶遠對她感激萬分,正要拜謝,又聽蕭雨玫道:“別再謝了,這只是借與了你,務要早早歸還。好了,話已說完,你去吧。”
聶遠心中感懷無以言表,將《火毒論》收入囊中,向蕭雨玫長揖行了個禮。接著他回身順著自己探出的通路,往那一方花門而去……
離開了安寧清靜的醉花堂,撲面而來一陣江湖氣息。聶遠為防被江湖上人認出,將青霜劍劍鞘用一層破布包裹起來,又戴了一件赤幘、粘上了一部虯髯,再用一個眼罩遮住左眼,改頭換面做一個獨眼龍。
蘇州在此時屬於吳越國,吳越國在這紛亂之世,倒是存留了江南風景,國內河清海晏,久無戰事。